晚上,楊廣回到東宮的麗政殿,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就勢躺了下去。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坐在鏡前的卸妝的蕭妃,問道。“是不是出城去了?”楊廣沒有說話,隻是平視著床頂的帷帳。
“我勸你還是小心點為妙,別去的太勤叫人抓住把柄。”蕭妃接著說道。
“我那有你想像的那麼齷齪。今天是長孫將軍小女滿月的日子,我不過多喝了兩杯。長孫晟是個聰明人,如果能為我所用,倒是件好事。”楊廣悠悠然的說道。
“那就好。”蕭妃走到他身邊坐下,“我最近可是聽說老四鬧騰得很厲害,他正想法設法找你的茬,你可要小心點。”
“他能鬧個什麼,還不是池塘裏的泥鰍,翻不出什麼大浪來。你就放心吧!”
“我還不是擔心你!怕你成為第二個楊勇。”
“真是婦人之見,我會那麼容易被扳倒嗎我知道,在我哥這件事上,你出了不少力。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那麼出力多少也是為了你自己。”說到這兒楊廣忽然放緩了語氣,“其實我知道,當初你雖貴為梁國公主,但是苦卻吃了不少,甚至給人家洗衣做飯。所以你很看重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再受那樣的苦。”楊廣輕撫著她的背說道。
夜深了,對於楊廣來說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他伸手拉過一件外衣披在身上,來到大殿的門口,打開一扇殿門,如洗的月光投了進來,照在了他身上,在地上落下了一道黝黑而又狹長的影子。他雙手把雙臂抱在胸前,低頭沉思著,似乎整個人都變得透明了。
“哥,等等我!”
“二弟,小心別摔了!”
楊廣的耳邊回響起,當年在丞相府的花園裏,幼小的楊廣追逐著比他大三歲的哥哥楊勇時,呼喚他的場景。那時候,兄弟間是如此的親密友愛。可是又是什麼讓兄弟倆走向了背離,成了麵對麵的兩個人。
是他因□□軍功被封為博平侯的時候,心生的羨慕;還是因為他被立為太子時的意氣風發,而心生的妒忌。或許又都不是。
其實楊廣很了解他的哥哥,如果用三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真性情。
他心地純良,從不矯揉造作。記得有一次,隋文帝因為崤山以東有很多流民,所以一邊派遣特使考察,一邊又打算將這些流民移民充實到北方邊塞。但是楊勇卻認為這樣做不對。他認為那裏的流民之所以很多是因為戰爭和災禍造成的。是一種迫不得已而為之造成的結果。老百姓一般是不願意離開生他養他的地方的。所以等天下太平了,那些老百姓自然就會回到他原來居住的地方。隋文帝采納了他的建議收回了呈命。
他喜歡吟詞歌賦,喜歡一切美好的東西。而且他從不掩飾自己對美好事物的追求。然而這一點恰恰是父皇最不喜歡的。因為作為帝王,隻有單純的善良和才情是根本不行的。
“哥,對不起!誰讓你生到我前麵了。”
楊廣緩緩的關上殿門,麗政殿頃刻間陷入了一片黑暗。
從卯時開始的朝會一直進行了三個時辰才散。尚書左撲射楊素邁著疲憊不堪的步子回到了家裏。剛一進門,就聽見自己的的夫人鄭氏,正在那罵小丫環。
這個鄭氏的出身有些不一般。她出身於滎陽鄭家。滎陽鄭家的名望很大,凡是有些身份的名門望族都以和鄭家聯姻為榮。作為弘農楊氏這樣的大家族,自然也是不例外的。可是這樣一來鄭氏的脾氣可也就見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