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四年的春節就快到了,大興城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節日氣氛。
高氏帶著長孫無忌還有無華,坐在一輛箱式的馬車上。他們剛從舅舅高士廉家出來,是去看高氏的母親他們的外婆。每到季節變換,上了年紀的老人總是要鬧幾次病才會安生。
“聽說了嗎皇上今年去突厥坐了一輛足能裝一百人的大車,十裏外都能看見,把這幫家夥嚇得呀,老遠就跪下磕頭!”
高氏掀開車簾一看,說話的是一個五十餘歲的老婦,她正捂著嘴笑得咯咯的。
“你聽誰說的?”一個四十上下的婦人問道。
“我聽我老漢說的,他被征去拉車了。跟皇上走這一遭,也算是見了世麵了。對了,你兒子快放出來了吧”
“快了,皇上頒了新法罪責減輕了一半。不過關關也好,誰讓他不學好,幹那偷雞摸狗的事。”
高氏聽到這些,臉上露出一絲由衷的微笑。她看了看天灰蒙蒙的,雪還繼續下著,沒有停的意思。明天就立春了,新的一年也就要開始了。
“快走,快走。快點!”
“軍爺別打,他還是個孩子。”
“現在知道叫爺了,早幹什麼去了。那會兒你可是隻朝上看,眼裏哪有我們。”說著一鞭子抽了過去。
高氏循聲望去,卻見幾個差役驅趕著幾十個囚徒。那些囚徒有男有女,還有幾個是半大的孩子。高氏認得,他們是高熲大人以及賀若弼大人的家眷。前幾日,宇文彌的家眷已經被送走了,現在輪到他們了。
皇上四月份頒了新法,八月份就誅殺了一批老臣。有幾個還是大隋開國的功臣。都是一把年紀,卻受了這一刀之苦。別人倒還罷了,卻是這高熲,在朝二十多年,所薦人才無數,為大隋是盡心盡力。如今卻以誹謗朝政被斬,無不令人扼腕。
剛才說話的是高熲的長媳,被打的是她的幼子。那孩子挨了一鞭子,痛的哭了起來。
“哭什麼哭,如果是我兒子,是高家的子孫,就把嘴給我閉上。”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嗬斥道。那是高熲的長子。
那孩子忍住了哭聲,但肩膀還在不住的抽動,跟隨著大隊囚徒往前走。他們這是要被徒邊了,要走很遠的路,永遠都回不來了。
看到這裏,高氏又不由得歎了口氣,放下了車簾。
馬車進了長孫府,在垂花門前停下,管家長孫福以及老嬤孫媽急忙迎了上去。
“孫媽,二公子呢”
高氏從車上下來,一邊往裏走一邊問道。
“出去了。”孫媽沒再往下說。但高氏已經明白他去了哪裏。
“騎馬去的,還是坐車去的?”
“都沒有。”
“那怎麼行,趕緊把車趕到翠雲樓等著。”高氏停下腳步,急忙吩咐道,“這一去肯定又是醉著出來,凍著了樂怎麼得了。”
“是。老奴這就讓馬三再跑一趟。”長孫福急忙答應著。
“馬三不要去了。讓他兒子去吧!他跑一天了。”
“知道了夫人。”
高氏這才放心地進了屋。屋裏籠著火盆,一股熱氣撲麵而來。無忌和無華伸凍得有些發僵的手在火上烤了拷,才感覺暖和些。高氏坐在梳妝台前看了看自己的妝容,從頭上拔下兩根金釵。一支步搖。
“無忌,無華,你們倆今兒個也玩了一天了,也該看看書了。一會兒到書房看書去,晚飯前就不要出來了。”
“知道了娘。”
“夫人。”長孫福從外麵走了進來,他頗有些為難地說道,“財源進的老板,還有翠花樓的老板娘,另外還有兩家酒樓的老板來找您,說是二公子……”
“好了,我知道了,我這就去。”
長孫福答應一聲,出去了。高氏則不由得歎了口氣。
高氏一來到客廳,幾家的老板便把她圍住了。“夫人,這是你們家二公子這幾個月的賬單。您趕緊付了銀子我們好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