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帝葬後,宮人並歸園,太後賜周、馮貴人策曰:“朕與貴人托配後庭,共歡等列,十有餘年。不獲福皊,先帝早棄天下,孤心煢煢,靡所瞻仰,夙夜永懷,感愴發中。今當以舊典分歸外園,慘結增歎,燕燕之詩,曷能喻焉?其賜貴人王青蓋車,采飾輅,驂馬各一駟,黃金三十斤,雜帛三千匹,白越四千端。”又賜馮貴人王赤綬,以未有頭上步搖、環佩,加賜各一具。

是時新遭大憂,法禁未設。宮中亡大珠一篋,太後念,欲考問,必有不辜。乃親閱宮人,觀察顏色,即時首服。又和帝幸人吉成,禦者共枉吉成巫蠱事,遂下掖庭考訊,辭證明白。太後以先帝左右,待之有恩,平日尚無惡言,今反若此,不合人情,更自呼見實核,果禦者所為。莫不歎服,以為聖明。常以鬼神難征,淫祀無福。乃詔有司罷諸祠官不合典禮者。又詔赦除建武以來諸犯妖惡,及馬、竇家屬所被禁錮者,皆複之為平人。減大官、導官、尚方、內者服禦珍膳靡麗難成之物,自非供陵廟,稻粱米不得導擇,朝夕一肉飯而已。舊太官湯官經用歲且二萬萬,太後敕止,(曰)〔日〕殺省珍貴,自是裁數千萬。及郡國所貢,皆減其過半。悉斥賣上林鷹犬。其蜀、漢钅口器九帶佩刀,並不複調。止畫工三十九種。又禦府、尚方、織室錦繡、冰紈、綺鄃、金銀、珠玉、犀象、玳瑁、雕鏤玩弄之物,皆絕不作。離宮別館儲峙米癉薪炭,悉令省之。又詔諸園貴人,其宮人有宗室同族若羸老不任使者,令園監實核上名,自禦北宮增喜觀閱問之,恣其去留,即日免遣者五六百人。

及殤帝崩,太後定策立安帝,猶臨朝政。以連遭大憂,百姓苦役,殤帝康陵方中秘藏,及諸工作,事事減約,十分居一。

詔告司隸校尉、河南尹、南陽太守曰:“每覽前代外戚賓客,假借威權,輕薄□襆,至有濁亂奉公,為人患苦。咎在執法怠懈,不輒行其罰故也。今車騎將軍騭等雖懷敬順之誌,而宗門廣大,姻戚不少,賓客奸猾,多幹禁憲。其明加檢敕,勿相容護。”自是親屬犯罪,無所假貸。太後湣陰氏之罪廢,赦其徙者歸多,敕還資財五百餘萬。永初元年,爵號太夫人為新野君,萬戶供湯沐邑。

二年夏,京師旱,親幸洛陽寺錄冤獄。有囚實不殺人而被考自誣,羸困輿見,畏吏不敢言,將去,舉頭若欲自訴。太後察視覺之,即呼還問狀,具得枉實,即時收洛陽令下獄抵罪。行未還宮,澍雨大降。

三年秋,太後體不安,左右憂惶,禱請祝辭,願得代命。太後聞之,即譴怒,切敕掖庭令以下,但使謝過祈福,不得妄生不祥之言。舊事,歲終當饗遣衛士,大儺逐疫。太後以陰陽不和,軍旅數興,詔饗會勿設戲作樂,減逐疫□子之半,悉罷象橐駝之屬。豐年複故。太後自入宮掖,從曹大家受經書,兼天文、算數。晝省王政,夜則誦讀,而患其廖誤,懼乖典章,乃博選諸儒劉珍等及博士、議郎、四府掾史五十餘人,詣東觀讎校傳記。事畢奏禦,賜葛布各有差。又詔中官近臣於東觀受讀經傳,以教授宮人,左右習誦,朝夕濟濟。及新野君薨,太後自侍疾病,至乎終盡,憂哀毀損,事加於常。贈以長公主赤綬、東園秘器、玉衣繡令衣又賜布三萬匹、錢三千萬。騭等遂固讓錢、布不受。使司空持節護喪事,儀比東海恭王,諡曰敬君。太後諒□既終,久旱,太後比三日幸洛陽,錄囚徒,理出死罪三十六人,耐罪八十人,其餘減罪死右趾已下至司寇。

七年正月,初入太廟,齋七日,賜公卿百僚各有差。庚戌,謁宗廟,率命婦群妾相禮儀,與皇帝交獻親薦,成禮而還。因下詔曰:“凡供薦新味,多非其節,或鬱養強孰,或穿掘萌牙,味無所至而夭折生長,豈所以順時育物乎!傳曰:‘非其時不食。’自今當奉祠陵廟及給禦者,皆須時乃上。”凡所省二十三種。

自太後臨朝,水旱十載,四夷外侵,盜賊內起。每聞人饑,或達旦不寐,而躬自減徹,以救災厄,故天下複平,歲還豐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