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閻皇後諱姬,河南滎陽人也。祖父章,永平中為尚書,以二妹為貴人。章精力曉舊典,久次,當遷以重職,顯宗為後宮親屬,竟不用,出為步兵校尉。章生暢,暢生後。
後有才色。元初元年,以選入掖庭,甚見寵愛,為貴人。二年,立為皇後。後專房妒忌,帝幸宮人李氏,生皇子保,遂鴆殺李氏。三年,以後父侍中暢為長水校尉,封北宜春侯,食邑五千戶。四年,暢卒,諡曰文侯,子顯嗣。
建光元年,鄧太後崩,帝始親政事。顯及弟景、耀、晏並為卿校,典禁兵。延光元年,更封顯長社(縣)侯,食邑萬三千五百戶,追尊後母宗為滎陽君。顯、景諸子年皆童齔,並為黃門侍郎。後寵既盛,而兄弟頗與朝權,後遂與大長秋江京、中常侍樊豐等共譖皇太子保,廢為濟陰王。
四年春,後從帝幸章陵,帝道疾,崩於葉縣。後、顯兄弟及江京、樊豐等謀曰:“今晏駕道次,濟陰王在內,邂逅公卿立之,還為大害。”乃偽雲帝疾甚,徙禦臥車。行四日,驅馳還宮。明日,詐遣司徒劉(喜)〔熹〕詣郊廟社稷,告天請命。其夕,乃發喪。尊後曰皇太後。皇太後臨朝,以顯為車騎將軍儀同三司。
太後欲久專國政,貪立幼年,與顯等定策禁中,迎濟北惠王子北鄉侯懿,立為皇帝。顯忌大將軍耿寶位尊權重,威行前朝,乃風有司奏寶及其黨與中常侍樊豐、虎賁中郎將謝惲、惲弟侍中篤、篤弟大將軍長史宓、侍中周廣、阿母野王君王聖、聖女永、永婿黃門侍郎樊嚴等,更相阿黨,互作威威福,探刺禁省,更為唱和,皆大不道。豐、惲、廣皆下獄死,家屬徙比景;宓、嚴減死,髡鉗;貶寶為則亭侯,遣就國,自殺;王聖母子徙雁門。於是景為衛尉,耀城門校尉,晏執金吾,兄弟權要,威福自由。
少帝立二百餘日而疾篤,顯兄弟及江京等皆在左右。京引顯屏語曰:“北鄉侯病不解,國嗣宜時有定。前不用濟陰王,今若立之,後必當怨,又何不早征諸王子,簡所置乎?”顯以為然。及少帝薨,京白太後,征濟北、河間王子。未至,而中黃門孫程合謀殺江京等,立濟陰王,是為順帝。顯、景、晏及黨與皆伏誅,遷太後於離宮,家屬徙比景。明年,太後崩。在位十二年,合葬恭陵。
帝母李氏瘞在洛陽城北,帝初不知,莫敢以聞。及太後崩,左右白之,帝感悟發哀,親至瘞所,更以禮殯,上尊諡曰恭湣皇後,葬恭北陵,為策書金匱,藏於世祖廟。
順烈梁皇後諱礽,大將軍商之女,恭懷皇後弟之孫也。後生,有光景之祥。少善女工。好《史書》,九歲能誦《論語》,治《韓詩》,大義略舉。常以列女圖畫置於左右,以自監戒。父商深異之,竊謂諸弟曰:“我先人全濟河西,所活者不可勝數。雖大位不究,而積德必報。若慶流子孫者,倘興此女乎?”
永建三年,與姑俱選入掖庭,時年十三。相工茅通見後,驚,再拜賀曰:“此所謂日角偃月,相之極貴,臣所未嚐見也。”太史卜兆得壽房,又筮得《坤》之《比》,遂以為貴人。常特被引禦,從容辭於帝曰:“夫陽以博施為德,陰以不專為義,螽斯則百,福之所由興也。願陛下思雲雨之均澤,識貫魚之次序,使小妾得免罪謗之累。”由是帝加敬焉。
陽嘉元年春,有司奏立長秋宮,以乘氏侯商先帝外戚,《春秋》之義,娶先大國,梁小貴人宜配天祚,正位坤極。帝從之,乃於壽安殿立貴人為皇後。
後既少聰惠,深覽前世得失,雖以德進,不敢有驕專之心,每日月見謫,輒降服求愆。
建康元年,帝崩。後無子,美人虞氏子炳立,是為衝帝。尊後為皇太後,太後臨朝。衝帝尋崩,複立質帝,猶秉朝政。
時,楊、徐劇賊寇擾州郡,西羌、鮮卑及日南蠻夷攻城暴掠,賦斂煩數,官民困渴。太後夙夜勤勞,推心杖賢,委任太尉李固等,拔用忠良,務崇節儉。其貪叨罪慝,多見誅廢。分兵討伐,群寇消夷。故海內肅然,宗廟以寧。
而兄大將軍冀鴆殺質帝,專權暴濫,忌害忠良,數以邪說疑誤太後,遂立桓帝而誅李固。太後又溺於宦官,多所封寵,以此天下失望。
和平元年春,歸政於帝,太後寢疾遂篤,乃禦輦幸宣德殿,見宮省官屬及諸梁兄弟。詔曰:“朕素有心下結氣,從間以來,加以浮腫,逆害飲食,浸以沉困,比使內外勞心請禱。私自忖度,日夜虛劣,不能複與群公卿士共相終竟。援立聖嗣,恨不久育養,見其終始。今以皇帝、將軍兄弟委付股肱,其各自勉焉。”後二日而崩。在位十九年,年四十五。合葬憲陵。
虞美人者,以良家子年十三選入掖庭,又生女舞陽長公主。自漢興,母氏莫不尊寵。順帝即未加美人爵號,而衝帝早夭,大將軍梁冀秉政,忌惡他族,故虞氏抑而不登,但稱“大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