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人倉(4)(2 / 3)

老廟在黑暗中隻顯出一個輪廓,一飛簷翹起似乎要勾破夜幕。有一個窗戶亮著燈,好象什麼怪物瞪著一隻眼睛。一進門,鄭江東就聞到一股食堂特有的油煙味。,裏屋有一鋪大炕,大得能睡下一個班。炕桌上點著一盞罩子燈夕好多人圍著炕桌玩牌,牆壁上晃動著一個個巨大的黑影。汪得伍喊了一聲:“小張,小陳,到辦公室值班去,老鄭,咱也玩玩。”秘書和通訊員一骨碌下了炕,詭秘地望著鄭江東笑。鄭江東來了興致,不客氣地脫鞋土坑,占去他們的位置,伸手摸牌。他的情緒很好:大炕那麼熱,坐也坐不住;亭外麵在刮風,歪脖柳樹拂拍著老店的窗戶多停電了,隻有一盞油燈照亮,把人影誇張地映在牆上……這使他似乎又回到了在區政府工作的年代。

汪得伍打牌很認真,出牌很慢,人家丟下牌許久,他才遲鈍地從自己手中抽出一張牌。可是他老嬴。加注東有‘’幾回摸到很好的牌,滿以為自己能嬴,可是汪得伍總是慢吞吞地搶先扔下最後一張牌。秘書和通訊員沒去辦公室,趴在鄭江東後麵老是哧哧地笑。鄭江東覺得這裏麵有真蹊蹺,就留神看汪得伍出牌。

“嗬,你家夥耍賴!”鄭江東翻出兩張牌喝道。汪得伍出牌時把一張“3”一張“4”反貼在一對“0”後麵,往大堆廢牌裏扔。油燈光線昏暗,要看出這鬼把戲可不容易。

“這不是我的,”汪得伍嚴肅地說,“不是我的!”

“你還強!我要罰你進貢!”

汪得伍不吱聲了,可他還是老贏。那牌,一會兒多了一會兒少了,逗得鄭江東直冒火。這時候來電了,40瓦的日光燈照得屋裏雪亮。鄭江東發動突然襲擊,一把拖起汪得伍,上上下下捜開了身。

“這是什麼?”鄭江東從汪得伍袖筒裏摸出幾張小牌,轉圈兒給大夥看

“嘿嘿嘿。”汪得伍嗓音粗重地笑著,眼睛裏閃著農民式的狡黠。

組織幹事認真地說密“這是品質問題。”

汪得伍將他拉起來,伸手從他襪筒裏摸出一張牌,道:“你裝什麼好人!”

鄭江東這才明白自己為什麼老輸,歎道:“你們溝子真是賊風盛行啊!”

那個捧著一把好牌不舍得放的炊事員,鬼頭鬼腦地笑著,把手伸到鄭江東的軍大衣口袋裏,變戲法似的掏出幾張牌來,咕咕嚕嚕地說蓄“我就缺一張‘5’,看看你這裏有吧?

滿屋子人哈哈大笑。鄭江東急叫:“這是栽贓!這是栽贓!”喊完,自己也暢懷大笑起來。

這時,社管會孫主任闖了進來,扯著銅鑼般的嗓門吆喝:“你們都趴在這兒呢,辦公室唱了空城計啦!縣委來電話找鄭書記,鈴聲響得我在家裏都聽見了。”

鄭江東趕忙下炕,在一大堆鞋裏找到自己的一次穿好,徑直跑到黨委辦公室。他拿起電話筒一問,是秦部長打來的電話。秦部長告訴他,地委組織部張部長到西峰縣來了,李孟華和張部長談了一上午。中午他去看張部長,張部長一個勁兒詢問汪得伍的情況……“看來,他們要動真的啦!我談了自己的看法。張部長還問你的意見如何,我說,老鄭下去摸情況了,他認為汪得伍基本沒問題。你看我這麼說行嗎?”

鄭江東沉吟不語,張部長原是西峰縣委副書記,和他關係很好,他的意見作用很大。鄭江東有些不滿秦部長擅自替他表態,但更不滿李書記先下手為強的做法——撤換公社書記是要經過地委組織部批準的,李書記可能正在為此做準備。

“行。”鄭江東終於回答道。

“還有個事:張部長說省委整頓領導班子的工作搞得很緊張……”

“知道了。”

鄭江東放下電話,看見汪得伍、孫主任、秘書等人都望著他,他伸了個懶腰道:“幾點了?我困了。”於是大家都忙著給鄭江東安排床鋪。

鄭江東睡在汪得伍的屋裏。兩人坐在自己的床上聊天,心貼得很緊。鄭江東望著汪得伍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裏升起一陣陣憂慮。臨睡前,汪得伍領鄭江東上便所,鄭江東對汪得伍說:“老汪,你的處境很不妙啊!不要再幹蠢事了,小心謹慎。”

汪得伍默默地走出廁所,一個人望著公社大院的鐵門發怔。鄭江東出來了,汪得伍聲音低沉地對他說:“他們撒了我,你幫我說句話,就讓我留在溝子公社看大門吧。我離不開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