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蘇醒(1 / 2)

銜鈺仰起頭,透過薄脆的半透明穹頂,仰望著天空。她熟悉的天空是藍色,有姿態各異的浮雲,可是這裏不一樣。這裏的天空是金色,沒有一絲遮蔽,唯有各種各樣的元素風暴與能量亂流在熔金般的天空中變幻出抽象的形狀和斑斕絢爛的色彩,壯麗地教人著迷。

透過穹頂,柔和的光芒均勻地灑落在空曠的大殿。銜鈺懸浮在大殿正中光暈流轉的白色石台上方,無數流動著細密咒文的柔軟的光帶環繞著她,束縛著她的行動。她又一次處在仿佛是祭壇的位置。

銜鈺沒有反抗,從那個綠發碧眼,身上透出柔光的美麗西方女子把她帶走到現在,她都沒有任何反抗的行為。因為她知道,反抗沒有用。

這個世界,早已不是她熟悉的世界,還有這些人,他們比她所見過的人都要高貴、美麗,有不可比擬的威儀,但是銜鈺沒有從他們身上感覺到一絲屬於生命的氣息,甚至連人類的情感都感覺不到。

他們不會顧及她的想法,她隻能任由那麼綠發女子擺布。

那名女子對銜鈺的意識做了什麼,可銜鈺沒有一點害怕的感覺,她的感覺正在漸漸消失。她的頭腦有些暈沉、遲鈍,失去了分析事情的能力,隻是隱約知道剛才似乎有某些緊急情況,綠發女子和守在外麵的其他人都離開了。

銜鈺看著頭頂的天空,意識卻仿佛沉入深深的水底,朦朧而舒適,引她沉沉睡去,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醒之後忘卻一切。可是顱腦深處卻中有極冰寒的涼意,慢慢蔓延,浸染。

許多零碎的畫麵,浮上心頭。

銜鈺看見一個金發的小女孩,被高大的父親舉到肩頭。父親舉著小女孩大步奔跑,小女孩張開雙臂,興奮地又叫又笑。他們長著相似的天藍色眼睛。

同樣是那個金發小女孩,隻是長大了一些,背著書包趴在一個黑發男孩床邊,想出各種古怪的主意催促他起床。

小女孩第一次使用出了魔法,在大家的讚美中露出甜甜的笑容;小女孩纏著老師追根究底地問著問題;小女孩不耐煩地學著縫製裙服……許許多多的片段連在一起,走馬燈似的越轉越快,化為連綿不斷模糊的光暈。

小女孩漸漸長大。銜鈺看見金發女孩廢寢忘食地沉浸不同屬性的魔法當中,專注嫻靜,不再把別人的讚美看得極重;金發女孩獨自一人站在梯子上抽出高到天花板的書架上的書;金發女孩花費幾個小時耐心用小剪刀將插花打理妥帖……

女孩觀察、學習、發現,逐漸明白世界不是她原來以為的那樣。女孩不再做一個旁人眼中的好孩子,事事都做得好,她隻要做好自己看重的事;有些問題沒有答案,有些問題與其問旁人,不如自己探索;有些事情,唯有忍耐、等待,才能做完、做好。

女孩長成少女,她再沒有兒時被父親舉在肩頭那樣單純、明亮的快樂了。她發現了一個秘密,她發現她的家庭,父親、弟弟和繼母的關係,並不向看上去那麼和美。人人都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包括她自己。曾經,在人們的期待和讚譽中,她以為自己會當一個最好的家族繼承人,未來的領導者,但如今她隻想做她自己。

她沒有辦法解決日漸加深的空洞和矛盾,隻好選擇逃離。

離開之前,她試著做了最後一次努力。金發少女穿著家居長裙,帶著下午茶來到父親的書房中:“父親,我想和你談談。”

靜謐的午後,溫暖的陽光緩緩流淌,卻溫暖不了她的心境。她終於決定把她想說了很久的話說出來。

“父親,奧菲爾比我更適合做家族未來的領導者。”

“雅西爾,你不明白。”父親說。

“不,我明白。”雅西爾倔強地說:“但奧菲爾也是個利其亞,不對嗎?”

談話不歡而散。原本以彼此為榮的父女倆此刻都有失望悄然浮現,加諸於彼此身上。

雅西爾,銜鈺茫然地想,她記得這個名字。是的,銜鈺也記得這張臉,亞培曆斯學院舊物儲藏室的畫中少女,肖似凱迪爾的容貌。為什麼是雅西爾?這些畫麵銜鈺是第一次見到,可奇怪的是,她漸漸覺得有些熟悉,雅西爾沒有說出來的心思,銜鈺自然而然就能懂得。

場景轉換,雅西爾和一名黑發少年站在亞培曆斯學院的門前通過了測試,被正式錄取。

光陰流轉,畫麵快地捕捉不住,轉瞬剛剛入學的新鮮感便過去,夏日亞培曆斯學院的小徑旁,雅西爾手執一本書,在樹蔭下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