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處的丘陵上,有著燈火通明的教堂。

按捺住內心深處複雜的情緒,間桐雁夜一步又一步慢慢向上走去。如果言峰綺禮的話可以相信,那麼現在在禮拜堂裏應該有著等待他到來的遠阪時臣。

今天晚上是殺死那個可惡的魔術師的最後機會,絕對不能大意!

胸膛裏燃燒著熊熊的憎惡怒火,肉體的痛苦、糾葛、絕望以及理智全部都被燒成了灰燼。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殺死遠阪才是能夠戰勝信仰的救贖和愈合傷口的聖藥。

如果可以挖出時臣的心髒,全身沾滿他的血的話,那麼其他的別的東西都無所謂。間桐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打倒時臣,聖杯的遙不可及、對於失敗的恐懼全都忘記了。

肩膀不停地顫抖,吐出像野獸一般粗重的氣息,間桐來到了教會門前,全身充滿了殺意。

他慢慢地打開了門。

柔和的燭光照亮了禮拜堂,但與溫馨的氣氛相反,室內的空氣像被凍結住了一樣凝滯,一切都靜寂得可怕。

間桐突然有種不安感,心裏生出退意。然而,下一秒他就看見了坐在信徒席最前列的人的後腦勺,不安在瞬間被滿溢的憤怒壓製住了。

“遠阪,時臣!”

這聲呼叫充滿了殺意,可是沒有人回答。

間桐將這段沉默理解為那個魔術師的傲慢態度,所以繼續大踏步地前進,縮短了自己和時臣的距離。

“時臣,你是不是想殺我?可是你太天真了。在讓你得到應有的報應之前,我怎麼會死!”

遠阪依然沒有任何警戒地背對著間桐,沒有絲毫反應。

間桐察覺到異樣,慢慢放緩了腳步。

不會是為了讓他上當而故意放上了一個時臣的人偶吧。

可是走近看,無論是肩膀的寬度,還是打理得很好的卷發的光澤,還有可以窺見的耳朵上細微的毫毛,毫無疑問那就是遠阪時臣。間桐絕對不會看錯這個讓自己切齒痛恨的仇敵的樣子,因為他早就將他的樣子深深刻進了腦海裏。

來到近在咫尺的距離,間桐停住了腳步。遠阪仍舊沒有任何動靜。這讓間桐心裏充滿著莫名的混亂、不安和空虛,他死死地盯住遠阪的後背。

“遠阪?”

伸手出去。

本想粗暴地抓住暴露在自己麵前隻有幾厘米之遙的遠阪的脖子,結果隻是顫抖著指尖輕柔地觸碰了下遠阪西裝上的領結。

然而僅是輕輕一碰,倚在信徒席上的身體的平衡也被打破了。

虛弱無力的四肢簡直像是係線的人偶,遠阪時臣已經變得冰冷的屍體像積木一樣倒塌,跌進了間桐的臂彎。

此時此景給間桐雁夜帶來的混亂和衝擊,就像一個大鐵錘擊中了他的腦袋。

毫無生氣、像蟬蛻一樣虛空的、麵露死相的屍體毫無疑問是遠阪本人。

曾經俯視自己的傲慢冷笑,故作殷勤的冷酷口吻和嘲笑的諷刺話語,所有關於遠阪時臣的記憶充滿了間桐的腦海中,他的意識砰地一聲分裂錯亂。這種混亂喚醒了間桐內心所有以時臣為中心的記憶、感情、動機和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