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這樣?
他看著那人冷漠的眉眼,看著那人溢血的嘴角,看著那人斷掉契約。
那三年的時間再次見到阿一,他才知道什麼是孤獨。他已經學會這種情感,憐惜那人曾獨自一人的寂寞。他拋下一切,奉上了真心,契的約定就這麼被毀了?
人類你為什麼要這般反複無常?
這就是人類麼?
如果身體上的這種感覺叫做痛的話,那麼他的心裏恐怕早已化成地獄,痛的不存在了。
“喲!七哥你醒啦!聽說你差點被那人類幹掉啦!放心好了,各族老祖們打算放精英子弟去殺那個人類。哦啦啦…不用過多久,世上就你一個何一啦。”那條多動的小花蛇囉嗦著。
他拒絕能讓他恢複的靈草丹藥,因為他還能感受到,那人的身體絲毫都堅持不住他的變強。
可是這麼虛弱的他怎麼能……
他所謂的兄弟姐妹爭相舔食著著他留在地上的血痕,有辦法了!
人與妖相殘殺,不管結局如何,對雙方都是殘酷的事。他一力擋住了眾妖,一切因他與那人而起,自當由他們而結束。
暮色讓一切都哀朽起來,不像之前的千百次對練,這一次他們真的兵刃相接。他狠狠地將刀劍插在那人心上。
“痛不痛?”他惡毒的旋轉刀刃,擴大傷口。他一向睚眥必報,對那人也是如此。
他逼迫那人吃下九轉丹,他送人的東西不允許被拒絕!
“孽障!”
有大妖發怒,顯然是無法接受屠妖之人成為同類。正當他聚力抵抗萬千殺意時,那人卻抱著他轉了個身,承擔了那致命一擊。
他笑了,第一次知道,原來笑並不一定是因為開心和愉悅。他們彼此都知道,那一掌,他受,則重傷。那人承受,則必死。
阿一是在求死啊。
“阿一,你真的背叛約定了嗎?”喉間太過用力,讓他啞了聲音。
“恩。你那麼較真作甚?人類這種生物啊,命短,又變,變得太快。再濃的感情,抵不過百年。再真的約定,也是轉瞬即忘。而你有千萬年的時光,遵守約定難道不覺得不劃算麼?”
騙子。
“所以你不可以去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就殺盡天下姓何的!我能活多久,你就要活多久!”他試圖將妖力傳輸到那人身體內。
“嗬,我怕死了。放手!”
騙子……
“你這個自私的螻蟻!你知不知道,你若是死了,我剩下的時光裏全是寂寞啊!求……”他即將要說出口的乞求被打斷。
“阿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投了人胎,就有躲不掉的身份和責任,我必須要,要死啊。可是,我怎麼舍不得你陪我一起去死呢?我這麼短短六十餘載的生命裏,唯一牽掛就是你。背叛約定又怎麼樣?隻要活著……咳,活著多麼幸福!阿一,你做夢都在想小時候的自由生活,我怎麼忍心……絞了你的翅膀,讓你束縛在那惡心的何氏一族?我的阿一,應成大妖,自由不羈,隨心隨性,強大而受萬妖敬仰。就像以前說的那樣啊……”那人的目光開始渙散。
騙子!
“莫哭啊……人有輪回,百年再續。你要努力能找到我,說不定我們千年後還能再見。滾回破樹林子裏,做一條毫無牽掛的傻蛇吧……愛惜自己,我們真的是一直一直在一起啊。”阿一的手從他身上無力的垂下,九轉丹的妖力因為血契如數轉到他的身上。
那人真的騙了他!那人真的騙了他!!
……那人死了……
“不好,這小崽子要渡殺劫……”
“然後呢?”何秀秀精神好了點,哭的稀裏嘩啦。
長夜漫漫,一行人圍著火光或講或編故事。
然後那蠢蛇最終沒舍得對何氏一族下手,那蠢蛇當時瘋得沒發現那人將畢生功力傳送給了他,讓他再破了次桎梏。
然後……
“然後那條蠢蛇,獨自嚐了千年的孤獨。”何一幽幽說完,摸了摸何秀秀的額頭,她開始發燒了。
事實是,他尋了那人九世,每一世都會被那人當胸穿個透心涼。他始終不是人,不懂得人啊。
付葵戳戳付夭,用眼神交流。她感覺這不是編出來的啊,真的不是自傳麼?
付夭挑挑眉毛,廢話!莫說莫說。
等等,這真的不是何氏崛起老祖跟一條公蛇不得不說的故事麼?窩草!攪基啊!他們這一行人真的不會被滅口麼?付夭聽完噴了一口水,立刻拉了拉付葵的衣服。這時候,付葵才發覺,她竟然下意識講了出來!天辣嚕!
果然,何一又在專項釋放著勢壓氣場。
“還真是……這是同性出真愛?阿一啊,你怎麼知道我們老祖的契約妖獸是條公蛇的?”何秀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