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長的宮道筆直地延生至遠方,幾個灰衣小內侍彎腰低頭,拿掃帚仔細地清掃著宮道。馬車經過時的軲轆聲,在這幽靜漫長的道路裏,帶著幾分肅殺式的驚心感。
天氣陰沉地有些詭秘,濃霧尚未散去,天色卻已暗淡。目所能及,皆是一片灰慘慘的朦朧之色。
衛統領等人於宮門口便和魏公公分開了,壓著二十多個形容狼狽的叛軍朝左拐,去了校場。魏公公乘車則朝右邊的太淵殿方向駛去。
馬車駛過冗長的宮道,停在宮道的盡頭,內外牆的拱形門處,,接下來的一段路是皇宮內牆,按照規矩,除天子特赦外,任何人不得在內牆裏騎馬乘攆。
靖平元年,朱銘玟初登基後,曾特赦賀之靖宮內牆中騎馬的權力,隻是賀之靖向來守禮,在皇宮內牆,從來都是步行,隻除了一次。
當初為了絆倒賀之靖,趙廉四處網織他的罪名,其中有一條便是說他矯忠實奸,驕囂狂妄。新帝登基之初,於內牆私自縱馬,不將天子放在眼裏。
魏公公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剛站起身,打算下馬車,就見一個小內侍從太淵殿的方向,遠遠地跑了過來,邊跑邊高聲道:“陛下說吉時要緊,不必下車,讓公公盡快帶著侯爺去太淵殿,勿要耽誤了吉時。”
魏公公稍一愣神,便明白了朱銘玟的用意,這是專門做給朝中文武百官看的:即使沒了兵權,賀之靖在皇帝眼裏,乃至在天下人眼裏,也該是尊貴無匹,獨一無二。
剛停下的馬車,隻得再次開動起來。
太淵殿地處皇宮西北角,是皇家曆來舉行國宴、封賞功臣的場所。琉璃瓦裝飾的宮殿端莊肅穆,雕梁畫柱,飛簷入雲,漢白玉階長得看不見盡頭,盡顯皇家的尊嚴與華貴。
此時薄霧初散,陽光穿透層層霧氣,照在琉璃宮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輝。莊嚴肅穆的太淵宮高高地矗立在皇宮內牆之中,遠遠望去,如同傳說中煙霧繚繞的蓬萊仙閣。
“公公,”小太監低低地喊了一聲。
魏公公轉過身,瞥了小太監一眼道:“何事?”
小太監跟進兩步,湊近魏公公耳邊道:“公公,聖上口諭,讓您先行一步。”
魏公公不疑有他,轉身交代了兩句,跟著小太監抄近道,先行了一步。
魏公公一邊思索小皇帝的用意,一邊跟著小太監沿著回廊左拐右拐。他正想得入神,猛不丁走在他前麵的小太監突然停了下來。
魏公公一陣惱火,張口便欲罵人,卻見小太監一臉歉然的看著他。
“你......”魏公公張了張口,後腦猛地一陣劇痛,便失去了意識。
“勞煩各位大哥饒他一命!”小太監眼見幾個穿著侍衛服的男人扛起昏迷過去的魏公公,便要離開,不由得忙道。
領頭的獨眼男人扭頭瞅了小太監一眼,笑出一口白牙:“放心。”
九百九十九層漢白玉階鋪在乾清殿前的廣場上,早朝剛開始,文武大臣按順序,陸陸續續進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