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沈疏越眾而出,碰得一聲跪倒在君長歌身旁,“請聽臣一言。”

太後皺起細眉:“哀家意已決,求情的話不必再說了。”說著,就揮手示意左右的內侍將君長歌押下去。

沈疏心裏一急,狠狠地朝太後磕了一個頭,隻聽咚的一聲,他的額頭瞬間青了一大塊:“臣並非是替君長歌求情,但求太後聽臣一句話。”

“母後!”柴臨跟著在太後耳邊低聲懇求道,“您就聽一聽沈愛卿怎麼說吧。”

太後望著柴臨眼底掩藏不住的焦急,心下一歎,終於鬆口了:“沈疏,哀家且聽上一聽你的理由。”

沈疏一喜,忙將要講的話飛快的在心裏過了一遍,確定無誤後,才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道:“君長歌在太後的千秋節上,身穿白衣,的確是對太後不敬之舉,太後要罰他,於情於理,都沒錯。”

聽見沈疏這樣說,眾人皆紛紛對他側目,君長歌更是一副無法置信的樣子,張口道:“沈大哥,你”

太後滿意的點頭:“既然如此,來人,將君長歌押下去行刑。”

“但,”就在君長歌色變,柴臨張口欲言的時候,沈疏驟然提高了聲音,接著道,“今日是太後的千秋壽誕,此乃天下盛事,實在是不易見血光。君長歌不過一介鄙陋下賤之人,他犯下的錯,確確實實該罰,而且應該重罰。但今日如何能讓他的血,玷汙了太後的壽誕,折了太後的陽壽?”

沈疏飛快地掃了太後一眼,見太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心下稍定,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於是再接再勵道:“這樣一來,就不是在懲罰犯錯的君長歌,而是在罰您自己。所以,微臣請求,將君長歌的一百大板延遲至大宴過後再行刑。”

如此這般,在場的眾人都看出沈疏是在行緩兵之計了。

“母後。”柴臨見太後稍有動搖的樣子,連忙道,“沈愛卿說得對,君長歌是該罰,但怎麼能讓他犯下的錯折了母後您的陽壽?您要是因此有了什麼好歹,兒臣來日還不知道被天下人怎麼戳脊梁骨呢?”

沈疏的話雖然有些強詞奪理,但也不是沒有道理,太後看了柴臨一眼,道:“哀家可以答應把杖刑延後,但哀家有個條件。”

柴臨道:“母後請講。”

太後道:“稍後行刑時,哀家要你下令,在乾清宮前,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行刑,而且,哀家要你跟情兒二人,站在一旁看著侍衛行刑,不準說一句話。”

柴臨眼角餘光裏,看見君長歌慘白著一張俏臉,心道:先把今日的一百大板躲過去,稍後再想辦法朝母後求情也不晚,於是咬咬牙,道:“兒臣答應您。”

“情兒呢?”太後又問向一邊的明王,連問了三遍,也不見明王回道,她疑惑地朝自己的小兒子看去。

隻見明王將視線投在對麵的齊王身上,黝黑的眸子裏不時地閃過些許複雜的情緒。他臉上的表情平淡,看人的動作卻十分的認真,就仿佛除了他自己和他看著的人外,其他的人處於另一個世界一般。

“咳咳!”介於太後因為明王的緣故,已經將視線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了,顏硯不得不掩唇輕咳一聲,提醒對麵一直盯著他看的人。

看見對麵的人開始將眼珠朝右邊的方向轉動,嘴角輕動,也跟著朝右邊傾斜,明王先是皺了皺眉,隨後醒悟過來,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轉過頭時,那絲笑意又很快地隱去了。

“何事?”明王開口道。

柴臨臉色古怪的望了望今日一反常態的顏硯,又隱晦的打量了下自己的親弟弟,簡單地解釋道:“母後問你,是否願意前去觀看君卿行刑。”

明王連停頓都沒有,直接從嘴裏吐出一個字:“好。”

歌聲重新響起,舞女再度飄然起舞,不過一會兒,大殿裏便恢複了歌舞升平的樣子。一支回旋舞過後,打扮喜慶的戲班子登上大殿前臨時搭起的戲台子,裝扮吉祥喜慶的麻姑,捧著玉盤,唱了首討喜的賀壽曲,頓時贏得滿堂喝彩。

君長歌冷眼看著在場的眾人大笑的臉,心裏充滿了怨恨之情,一陣陣的笑聲不斷地傳入他耳中,讓他心裏恨到了極點。

恍然間,君長歌覺得,眼前的這些官員,全部都在笑話他,而在看不見的地方,同樣有著下賤的宮婢內侍,在看他的笑話。就在極度的憤恨之時,一個惡毒的計劃,慢慢在他心底成型。

過於激烈的情緒變化,使得君長歌那種秀麗的臉變得扭曲起來,襯著他額頭上青青紫紫的痕跡,整張臉乍一看去,恍如惡鬼一般陰森恐怖。

麻姑賀壽的戲曲過後,從柴臨開始,各個皇親國戚、文武大臣一一向前,朝太後獻上準備好的生辰賀禮。

柴臨準備的是一架三尺多高的紅珊瑚座雕,火紅色的珊瑚在燈光下流光溢彩,顯得名貴非凡,乍一出現,便將整個大殿都映成了紅豔豔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