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河被荷蘭人稱為格魯特河,而霍屯督人則樂意稱它為加裏普河的橘子河。它那清洌的河水以及河濱的美麗景象曾令多少旅行家著迷啊!他們讚歎它可以與尼羅河、讚比西河和尼日爾河相媲美。
橘子河時而氣勢奔騰湍急,時而沉靜溫瀨緩緩。就這樣躍過懸崖、巨石及樹林和洞穴而經過了約克公爵山。然後河水積聚在一個狹而深的大湖中。又轉而奔湧直下成為一條400英尺的瀑布。它飛流直下,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絢麗多姿,發出的“隆隆”聲響徹山穀。
1854年1月27日,橘子河畔的楊柳樹下走出兩個男人,他們都是來南非探險的。走在前麵的是一個以打獵為生的遊牧人,他陶醉在大自然那豔麗的風姿中,身上的肌肉顯示著他的勇敢剽悍,眼神中流露著獵人特有的敏銳。
他年約40歲,雖然也有發達的四肢和高大的身材,但卻不像他的祖先薩誇斯人那樣野蠻。薩誇斯人是在橘子河與約克公爵山之間生活的民族。他們因不堪忍受殖民者的剝削和壓迫,而組織起來毀掉農田,侵占他們的農莊。一時薩誇斯人成為草原上的英雄。
但這個遊牧人卻顯得很文明,絨布內衣短外套,鹿皮褲以貓皮護腿、羊皮帽都露出粗獷而厚厚的工藝皮帶、精致的象牙手鐲和豹皮、貓皮的披肩又透出溫文而雅的氣質,特別是他很愛臉紅,並能用流利的英語與外國人自由交談。這都說明他已脫離了那種原始的獵人式的粗魯。這得益於他的混血身世,他的父親是英國人,而母親是霍屯督人。
他看著腳邊的狗正懶洋洋地打磕睡,急躁地猛吸了幾口煙,長長地哼出一聲。
他的同伴——一個25歲左右的英國年輕人,冷靜地對他說:“莫孔,別著急,在我們要等的人到來之前,我們除了耐心地等待別無辦法,好在今天或明天他就要來了,耐心點吧!”他不是旅行家,而是海解天文台的一位傑出的助理天文學家—
—威廉·埃默裏。這些年來他在科學界做出了許多突出的貢獻,從而養成了良好的職業耐性。這裏離海角好幾百英裏,他還不太適應南非沙漠裏的生活,他看上去更像一個荒野中迷途的大官僚家的文員或秘書。
莫孔煩躁地用英語對他說:“埃默裏先生,別忘了,我是一個流浪者,遊牧部落的人在一個地方呆久了腳就會癢得難受,現在我們已經在這裏等了漫長的一星期時間了,可現在連他們的影子都見不到一個,恐怕他們會失約,不會來了吧!”
“請你不要忘了,”埃默裏說,“我的朋友,我們要等的是千裏之外的英國人,他們從橘子河逆流而來會遇到很多艱難險阻,恐怕僅僅一周的時間是不夠的。我們必須把各種探險可能造成延誤的因素都考慮到。既然早就知道探索南非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我們就應該耐心地等待我的同事——來自劍橋天文台的埃弗雷斯特上校,他會來莫格達瀑布與我們會合的。”
顯然,獵人想做點其他什麼事來打發時間,他的手指不停地玩弄著來福槍的扳機,隻要槍膛裏裝上一顆錐形子彈他就可以擊中800碼之內的任何獵物。他現在已經不用同族們仍熱衷使用的毒箭筒了,而改用歐洲人製造的先進武器——火槍。
“可是,你能確定當中沒出錯嗎?埃默裏先生。”莫孔問,“你們當初是約好了1月底在這兒會麵的嗎?”
“是的,我的朋友。”威廉·埃默裏輕聲地向他保證,“這是艾裏先生寄來的一封信,他是格林威治天文台的皇家天文學家,這封信將證明我說的沒錯。”
莫孔接過埃默裏手裏的信,前前後後地看了看信封,然後又把它遞給埃默裏,問道:“請告訴我信裏說些什麼?”
埃默裏又耐心地、不厭其煩地再次把已經重複了多遍的內容告知了他的獵人朋友:11月份的最後一個星期,埃默裏收到了埃弗雷斯特上校的來信,信中通告了他最早到達的時間,與他同行的還有由幾位天文學家組成的勘察團,他們的最終目的地是南非。但他們為何不辭辛勞從如此遙遠的地方到非洲來,埃默裏都一無所知,因為艾裏先生的來信中對此事隻字未提。
信中指示埃默裏準備好勘察團所需的車馬、食物等一切物品在霍屯督鎮的最北端的考察站拉塔寇等候他們的到來。他結識了在南非聲譽頗高的獵人莫孔,他曾伴隨安德森到西非打獵、探險,當大衛·利文斯通首次在恩加密湖和讚比西瀑布探險時,他曾請莫孔管理他的考察團。由於莫孔對這片地域有很深的了解,所以就安排他帶領埃默裏到達橘子河畔、到達莫格達瀑布這個他們相約會麵的地方,科學家們也將在此加入他們的行列,科學委員會的委員們乘坐的奧古斯塔式的護航艦將到達非洲西海岸的橘子河口,然後沿河而上,直達莫格達瀑布。
如果委員們為了避開莫格達瀑布而改道陸行的話,埃默裏和莫孔就會用貨車把科學家們以及他們的行李接送到拉塔冠考察站。
莫孔注視著瀑布瀉下而形成的巨大的漩渦以及河水洶湧的浪濤,威廉·埃默裏跟在他身後來到一塊凸起的石頭上麵,在這裏他們可將下遊幾英裏的水麵一目了然:下遊的河水重新恢複了平靜,既沒有大輪船破浪而來,也沒有獨木舟扶搖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