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清楚為什麼,隻是我決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可為什麼要到那該死的城堡去呢?”帕塔克已無力回駁,“從一開始到現在已經曆了那麼多艱難險阻,我估計不等到圍牆外天就黑了。”
“那可不一定,”尼克說,“山上的樹木稀少,不會像山下灌木叢那麼難走的。”“可山路也不好走。”“這關係不大,隻要想辦法總能走完的。”“聽說你曾在高原附近見過熊。”“我們都帶著自衛的武器呀,你忘了?”“可是天太黑了,就有可能找不到路。”“不會,有這麼好的向導,隻要按它的指引走就行了。”“哪有向導!”帕塔克嚇了一跳。“有,”尼克冷靜地說,“它就是納亞河。隻要我們沿著河岸而上就能到達河流起源的那座山峰,我想如果我們不停地趕路,不再延誤的話,兩小時後就能到達城堡的大門了。”
“兩小時後——但願不是六個小時!”帕塔克答道。“行了,你休息好了吧?”“休息?尼克,別忙走,咱們才坐了不過幾分鍾哩……”
“幾個幾分鍾加起來就是半小時,我最後問你,休息好了嗎?”
“哪裏呀……我兩腿像灌了鉛似的沉重。你應該清楚,尼克·戴克,我可沒有你那樣的長腿。我的腳都腫了,讓我和你一樣快……”
“我已經開始討厭你了,帕塔克!我不逼你了,你回去吧!一路平安。”說著,尼克站起身來。
“看在上帝的份上,尼克,”帕塔克大聲說,“請聽我再說一句。”
“聽你浪費時間?”
“天色已經晚了,不如就此休息一夜?為什麼不能在這些樹蔭下支起帳篷好好睡一覺呢?等明天天亮了再出發,用整整一上午的時間準能走到高原。”
“帕塔克,”尼克·戴克答道,“我再跟你重申一遍,我就是想在城堡裏過夜。”
“不!”帕塔克叫道,“不行,你不能這麼做,尼克!我將阻止你……”
“你?”
“我會緊緊地拽住你!牢牢拖住你!實在不行的話,我會揍你!”
可憐的醫生已經不知所雲了。
尼克·戴克一聲沒吭。他扛起槍沿納亞河的河岸走去。
“等一下——等一下!”帕塔克無助地喊道,“該死的年輕人!就等一會!我的四肢已經麻木,關節都失靈了。”
但麻木、失靈的部件迅速恢複了功能,因為帕塔克的短腿要小跑才能跟得上尼克,尼克連頭都沒回。
現在是下午四點,太陽斜掛在普利薩山上,又很快沉落下去,餘輝灑滿鬆樹頂上的樹枝。尼克·戴克有充足的理由急著趕路,因為隨著傍晚的來臨,山下的樹林裏顯得有些昏暗。
那些森林的模樣十分粗獷古樸,它們大半是常見的高山植物。參天的樹幹筆直挺拔而很少彎曲,樹與樹之間很寬闊,從樹根處生出的枝丫高達五六十英尺,枝葉搭成一個綠色的頂棚。樹下沒有什麼灌木或別的植物,但它們粗壯的根卻像冬眠的蛇一樣盤根交錯匍匐在地上。地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微綠色的苔蘚,幹燥的細樹枝東倒西歪,地上散落的孢子葉球踩上去劈啪作響。山坡起伏不平,結晶岩石形成許多溝壕,其鋒利的棱邊可以將最具韌性的皮子割裂。
穿過森林的路程隻有四分之一英裏,非常難走,需要有毅力、有體力、有穩實的步伐,而帕塔克醫生卻不擁有這些。要是尼克·戴克獨自穿行,他根本不用一個小時就可以穿過,可是由於帕塔克的連累,他卻耗費了三個小時,他不得不時常停下來等他,幫他翻過好些高大的岩石,因為他的腿不夠長。帕塔克隻擔心一件事,真的擔心:他生怕被丟在這恐怖陰森的深山老林裏。
相比山坡的陡峭難攀而言,普利薩頂峰的樹則稀稀拉拉的,東一簇西一群。透過樹縫可隱約看出群山的輪廓,漂浮在黃昏的薄霧中,如同仙境。
尼克始終沿著河岸急行,此時它已變成了涓涓細流,可以推測出離源頭已不遠了。那個平坦的奧加爾高原座落在最後幾個海拔幾百英尺的山丘盡頭,神秘城堡的建築群高高地聳立在高原之巔。
尼克·戴克一鼓作氣,終於到達了高原。帕塔克早已筋疲力竭了,他已沒有力氣再移動20碼了,就像一頭倒在屠夫的牛刀之下的死牛。
尼克·戴克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爬山的疲乏。他挺直胸膛、紋絲不動地凝視著這座喀爾巴阡城堡,他還從沒有這麼近地欣賞過它。
他眼前是一道築有城垛的圍牆,圍牆外麵被一條深深的護城河環繞著,它惟一的拉橋吊起在一扇砌有石頭門框的門前。
圍牆周圍,奧加爾高原上一片沉寂。
暮色中城堡建築群在夕陽的餘輝中模糊難辨,不管是城牆上或者城堡主塔裏都不見一個人影。圓形露天大陽台上照樣沒有人。風信雞周圍也沒有一絲煙冒出來,隻見它上麵鏽跡斑斑。
“噢,尼克,”帕塔克長出了一口氣,“這下你看到了,根本不可能渡過護城河,放下吊橋,再打開暗門。”
尼克懶得理他,他也不得不承認要等在城牆外了。黑暗中,他怎麼可能下到護城河裏,爬上陡坡,進入院子裏去呢?最明智的莫過於等到明天早晨,天大亮以後再行動。
他們決定這麼做了,對此尼克異常惱怒,帕塔克卻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