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肯定9點多了。
弗朗茲更不敢怠慢,匆匆返回地下室吃了點東西,把水罐裏的水倒掉了,然後把刀別在皮帶上,從門口走了出去,隨手把門帶上。
現在,也許他會遇見那不幸的絲蒂娜在這個地下長廊中遊蕩。一想到她,他的心就像要從胸膛裏跳出來一樣。
他沒走幾步,就被一級樓梯絆了一下,正如他聽到的那樣,確有一個樓梯,他數了數,隻有60級,他從平麵走下來到這個地下室門檻是77級,這樣他得知是在地平麵以下大約8英尺的地方。
因為沒有別的選擇,他不得不繼續沿著這條漆黑的走廊走下去,他伸開手臂就能觸摸到兩邊的牆壁。
大約走了一個小時,他沒有碰到門或鐵柵欄等阻礙物。但是拐了很多彎使他弄不清他正朝哪個方向走去。他停下稍微歇息了一會,又繼續朝前走,他不知何時才能走到盡頭,卻摸到前麵擋著的一麵牆。
這是一堵磚牆。
他四下摸了一遍,沒有發現一絲裂縫,也沒有發現有洞孔的跡象。
這竟是一條死路。
現在一切希望都破碎了,弗朗茲絕望地大叫一聲,身子癱軟,坐在牆下麵。
但此時他碰到一塊鬆動的磚頭,它在牆的最底層,說明這裏有個裂縫。
他興奮地叫起來:“有辦法了,就從這兒出去!”
他把磚頭一塊一塊慢慢抽出來,突然從牆那邊傳出聲音來。
他警覺地停下了。
那聲音持續不斷,突然一束亮光通過破洞射進來。
弗朗茲趴在洞口斜著眼向那邊看去。
這裏是城堡古老的小教堂,時光的流逝和長久失修使它破敗不堪!頂部塌掉了一半,壓得陷入的主柱支撐著天花板,兩三個尖頂拱窗即將掉落,窗梁上美麗的花欞七零八落;一塊塊灑滿灰塵的大理石板蓋在地上,下麵埋葬著科茲家族的先祖;中央豎立著祭壇,刻著花紋的屏風擋住了塌掉的屋頂以阻避風雨;大門頂上懸掛著一口大鍾,鍾繩一直垂到地麵——有時可以把鍾敲得悠久回蕩,引起維斯特人的恐慌。
一個人剛走進這個被廢棄了的曆經喀爾巴阡山脈中風吹雨打的小教堂,此人手中提著一個燈籠,亮光正映在他臉上。
弗朗茲立刻認出他來了。
是奧凡尼克,魯道夫在偉大的意大利城鎮客居時聘為惟一伴侶的人,那個在大街上指手劃腳自言自語狂妄古怪的人,那個憤世嫉俗的科學家,那個總在異想天開搞些稀奇古怪的發明家。他順理成章地把所有的發明都帶來給魯道夫服務。
要說弗朗茲開始對魯道夫在喀爾巴阡城堡裏還有所懷疑的話,甚至在絲蒂娜出現之後,那麼當他看見奧凡尼克時便深信不疑了。
夜半更深,他鬼鬼祟祟地來到這個破爛的小教堂有何勾當呢?
弗朗茲沉住氣,想看清楚他到底在幹什麼——奧凡尼克彎下腰,提起一個圓柱形的鐵塊,在那上麵纏了一根電線,接著他從一個放置在小教堂角落裏的繞線圈軸上把電線拽來。他對自己的工作如此全神貫注,所以他沒有發現年輕的弗朗茲伯爵,就算弗朗茲靠近他。
唉!為什麼沒有提前把洞弄大些能使自己鑽過去呢?如果弗朗茲能靠近他,猛地製服奧凡尼克,然後就可以挾持著他帶他去城堡主塔了。
但或許是不幸中的萬幸。假如一擊不中,魯道夫就會因怕秘密泄露而殺了弗朗茲滅口。過了幾分鍾,又一個人走了進來。此人那令人終生難忘的外貌一點都沒有變。他好像沒有變老,燈籠映照著他那陰沉蒼白的臉,他那長長的灰白頭發梳在耳後披散著,他的雙眼在那幽暗的眼窩深處閃著寒光。
魯道夫走上前去看奧凡尼克幹得如何了。以下是這兩個人之間的對話,語氣簡短而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