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抬起頭來,看到世子發白的臉,頷首笑道:“夫君回來了,快看看妾身收拾的書桌還能入你的眼嗎?”
世子不自然的笑道:“夫人幫著母親主持中饋就好了,怎麼好勞煩夫人做這種事情呢,書房裏的下人偷奸耍滑了嗎?”這最後一句話裏,語氣已經很不高興了。
隻可惜當時的元瑾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聽了世子的話之後隻是笑道:“哪兒能呢,不過是今日無事,來做做樣子罷了,”元瑾也覺得世子的表情不怎麼高興,於是接著說道:“殿下今日很忙嗎?”
從始至終元瑾都沒有想過,世子不高興是因為自己進了書房,或者說是今日進了書房。因為世子曾經給她說過,若是夫人想打發時間,可以去書房找幾本書看看。
一開始的時候,元瑾對待世子就像是母親說的那樣,把世子當成自己的天來對待。就是因為世子的這份體貼,元瑾才會把心門打開,慢慢的容納世子。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世子的不高興應該不是因為他口中的繁忙,而是因為看到自己動了他的東西吧。最主要的是,那件東西應該是不能見人的,不然若是普通的東西,世子教訓一番也就算了,自己怎麼就到了今天這步田地呢?
現在想起來,自己真是笨的無可救藥了,還以為昨天晚上還躺在一張床上親熱的人,就是自己命定的良人。就是要和紫金一身一世一雙人的人。
自己當時也是因為想到,身為正室,不好去做什麼□□添香的舉動,收拾書房卻還是可以的,以免和世子生疏了。
不過明明世子就說過自己可以去書房找書看的,為什麼那天又會因為自己動了他的書桌而不高興呢。
而且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進書房啊,正是因為以前也進過書房,書房外麵的小廝下人都很熟悉自己了,所以自己才能在書房暢通無阻的進出。
隻是從書房出來的第二天,自己身邊的下人就被各種借口調開了。這裏麵甚至包括自己的陪嫁丫頭,等自己覺得不對勁的時候,已經無法往外傳送消息了。
世子到底是因為什麼而配合親王的舉動,想要置自己於死地,若不是有世子穩著自己,自己也不至於死到臨頭而不自知,現在想起來,原因就隻有那天的書信一事了。
難不成那封書信內有乾坤嗎?若真是這樣,那自己可真冤枉啊,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到,卻有了這種無妄之災。
不僅僅是自己走上了絕路,還害了自己肚中的孩子,現在想來想去,都是自己不聽母親的箴言,動了心的緣故,若是自己不動心,就不會失了往日的精明,被枕邊人往絕路上送。
若不是自己動了心,就不會相信枕邊人的甜言蜜語,相信這個人會如他所說的保護自己。所以才會愈來愈掉以輕心,甚至在覺察到危險的時候都寧願選擇相信他。
現在自己孤身在柴房裏等死,想著當初的那些話語,那些經曆,忽然之間覺得自己真是這天下間最大的笑話了。
隻是最後一個問題元瑾還沒有想通,自己即使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東西,憑著自己娘家人的身份,親王府即使再勢大爵位再高,也不能隨意處置自己吧。
可是自己都三個月沒和府中聯係了,府裏卻沒有人來問候過自己,以前不是這樣的,自己這些年也不是白活的,看來是親王府與郡王府達成什麼協定了吧。
或者說是親王與自己的侯爺父親達成了什麼協定了吧,不然父親在怎麼不關注自己,自己好歹占了一個嫡女的名頭,就算他平日裏不喜歡自己,更喜歡心瑾,可是他就是為了名聲也不該不管自己啊。
此時此刻,元瑾覺得自己就算是呼吸也愈來愈困難了,感覺嗓子裏像是有一團火在燒一樣。前院的聲音也愈來愈小了,聽的沒有一開始時候那麼清晰了,額頭上的汗水已經愈來愈多了。可惜自己沒有精力去擦一擦。
隻是元瑾不甘心,自己一生與人為善,別說是嫁到親王府做人媳婦之後了,就是在侯府做嫡女的時候,都沒有過分的苛責下人虐待丫頭。
以前母親總說自己過於心軟,又容易受人蠱惑,不自製不冷靜,那時候自己還不服,現在想來,母親說的都是對的。
真是不甘心啊,難道自己的這一生就這麼過去了嗎?候府中的母親怎麼樣了。若是沒有了自己這個世子妃為她撐腰,她的下半生該怎麼過呢,恐怕那位二姨娘得更加風光而不知收斂了吧。
還有自己那苦命的孩兒,才三個月就走了,眼睛都還不會睜開吧,怎麼就被自己所累,喪失了來到這個世間的機會呢?
不甘心的元瑾睜大雙眼,把目光落在了屋頂上,想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老天爺,到底自己是造了什麼孽有此一難。
等三天之後,親王府中似乎才想起有這麼一位因為受罰而關在柴房的世子妃,親王妃命身邊的嬤嬤來看看世子妃是否知錯,結果兩位親王妃身邊的紅人來到柴房之後,看到的則是雙目圓睜,死不瞑目,披頭散發躺在木板上的世子妃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