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柔情似水之婉約書生秦少遊(6)(1 / 3)

其實,王國維隻考慮了詞的美感。這首詞對於與秦少遊一樣命運遭際的東坡而言,內涵和意義已經遠超出一首詞的範疇。他們一起在宦海沉浮,同遭一貶再貶,同命運、共患難中,已有一種心有靈犀般的相通相憐和深深共鳴。所以蘇東坡愛這兩句詞,與王國維的閑情賞析完全是兩回事。

寫過這首詞兩年後少遊就去世了。東坡心痛不已,歎道:“少遊已矣,雖萬人何贖!”並把“郴江幸自繞郴山,為誰流下瀟湘去?”這兩句書於扇麵上,永誌不忘。

十九、無端銀燭殞秋風,靈犀得暗通

宮腰嫋嫋翠鬟鬆,夜堂深處逢。

無端銀燭殞秋風,靈犀得暗通。

身有恨,恨無窮,星河沉曉空。

隴頭流水各西東,佳期如夢中。

——《阮郎歸》

“宮腰嫋嫋翠鬟鬆,夜堂深處逢。”“宮腰嫋嫋”是指女子腰身纖細。“翠鬟鬆”寫發鬟蓬鬆之貌。夜晚,少遊與那纖腰散發的女子在堂前相逢,她那婀娜多姿的腰身如同輕盈的夜霧嫋嫋而動,款款而來。“無端銀燭殞秋風,靈犀得暗通。”“無端銀燭殞秋風”就是說燭火被一陣突來的秋風吹滅了,所以兩人才得以心有靈犀,暗通款曲,逞一時之歡。

“身有恨,恨無窮,星河沉曉空。”倉猝之歡畢竟無法長久,那份幽怨和遺憾由是而無窮。仰望星空,天色漸亮。“隴頭流水各西東,佳期如夢中。”人生彼此如一彎流水各奔東西,回到各自的生活軌跡,那曾經的溫柔情緣恍如一場春夢!

據說,這首詞中所懷念的女子與少遊還有一段愛情故事。

古代女子看見心儀的美男子心旌搖蕩是常情。如晉朝的美男子潘安乘車上街時,總被女孩子圍觀,還向他拋扔瓜果,以至於瓜果盈車而歸。秦少遊除了才華橫溢,本人相貌風度也是不凡。從流傳下來的秦少遊畫像來看,應當說秦少遊也是一位儒雅風流的美男子,深受那些能歌善舞、精通詩詞的女子們青睞。

那年深秋,秦少遊到揚州遊玩,在劉太尉家做客。劉太尉對他頗為禮遇,讓一個會彈箜篌的美姬陪酒。那女子彈奏箜篌的樂曲非常美妙,秦少遊聽得十分入神。不料那彈箜篌的女孩早就傾慕少遊才名,眼神一直在留意他。纖指一撥一彈之間,竟然向那名揚天下的才子頻送秋波,多情的秦少遊自然也是心有靈犀。

箜篌是古老的樂器,已經瀕臨失傳,被看成是一種絕藝。秦少遊從來沒有見過,於是湊近來看看。那彈奏箜篌的少女卻嬌羞地彈出一曲風情無限的旋律,並借少遊想看箜篌的機會和他坐在一起。也許是天遂人願,劉太尉此時正好起身去內室更衣。窗外一陣狂風忽然將所有的蠟燭吹滅。天賜良機,豈能錯過?女孩子如脫兔一般倒入少遊的懷抱,把櫻桃小嘴緊緊貼了上去。事畢,女孩深情地對少遊悄聲說:“今日我為學士瘦了一半。”

此事見於《綠窗新話》卷上:“秦少遊在揚州劉太尉家,出姬侑觴,中有一姝,善擘箜篌,此樂既古,近時罕有其傳,以為絕技。姝又傾慕少遊之才名,偏屬意少遊,借箜篌觀之。既而,主人入室更衣,適應狂風滅燭,姝來且親,有倉猝之歡。”南宋楊湜《古今詞話》也有相關內容:“秦少遊在揚州劉太尉家,出妓侑觴。中有一姝,善擘箜篌。……少遊借箜篌觀之。其中一名善奏箜篌的麗姝對少遊情有獨鍾。既而主人入宅更衣,適值狂風滅燭,姝來且親,有倉卒之歡,且雲:‘今日為學士瘦了一半。’少遊因作《禦街行》以道一時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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