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信乘轎回到自己寢殿時,發現葉言已經睡著了,她側躺著,腹部隆起,並不顯得臃腫。他一邊回想著剛才和皇祖父的對話,一邊寬衣解帶,準備睡下。葉言卻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利索地穿好衣服,也不理睬他。
他趕緊趕上前去,攔住要出門的葉言,沉聲道:“你要帶我妻子去哪裏?”
她看起來有些急躁,一邊推開他說:“我本可以直接離開飛過去,我現在還得拖著你妻子這沉重的身軀走過去,我這麼照顧她,你就不能給我少廢話幾句?”
莊信聞言,隻得無奈地從一旁多扯下一件厚披風,蓋在葉言身上,自己也緊緊地跟上去。在後麵喊道:“備轎備轎!”
幸好他剛回來不久,轎中暖意尚未散去。他拉著葉言坐上轎子,抬頭問道:“你要去哪裏?”
“你皇祖父那裏,什麼殿來著,我忘了。”葉言答道。
莊信大奇,道:“你去找我皇爺爺做什麼?”
一旁葉言的神情看著竟有幾分緊張,她回答道:“他要來了。”之後就不再多言。
莊信無奈,隻好帶著她回到皇祖父的寢宮,行至宮門外,他隱約聽見裏麵竟然有說話聲。他大驚失色,趕緊推開門,葉言卻先他一步,搶在前麵快步走了進去。
隻見一個年輕僧人正站在莊悉床邊為他誦經,莊悉靠床坐著,眼睛隻是直直地盯著那僧人,有人進來也沒有任何反應。那僧人身披袈裟,容貌和莊信幼時所見一樣,沒有半點變化,時光似乎和他沒有關係。
“父親。”莊信努力從齒縫中擠出了這句稱呼。
莊喬回身看了他一眼,對他行了個合十禮,即轉過身不再理他,繼續誦經。過了大約半個時辰,莊喬才將莊悉扶著躺下,雙掌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看來是誦經完畢了,他轉身向二人走來,首先看向莊信,又轉向葉言,然後微微點了點頭,就朝門外走去。
葉言的神情立刻變得冰冷,一把扯住了他的僧衣,喝道:“站住!你麵前站著的是你兒子、兒媳,她肚子裏是你將出世的孫子,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莊喬目不斜視,低聲說道:“謝閻施主救母子二人性命。”
葉言仍緊緊拽住僧衣不放手,她語調尖利,隱隱有些顫抖,說道:“莊信不會皈依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莊信在一旁聽到這話,心下大疑,不知道閻眇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他不動聲色,靜觀其變,隻是心中已下定決心,要問清楚閻眇是怎麼回事。
隻見莊喬輕輕揮了揮衣袖,也不知為何,僧衣就從葉言手中滑出。他終於轉過身來,又向葉言行了個合十禮,誠懇說道:“閻施主,本座敬你的善行,還望你能繼續多做善事,為你造的殺孽贖罪。”
葉言的眼白突然變得血紅,瞳孔則變得深紫。她伸出纖纖玉指,指向莊喬,指尖釋放出縷縷紫煙,煙霧像繩索一樣纏繞著莊喬,她冷冷地說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