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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祚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但在擁立皇儲一事上卻顯得極為謹慎,畢竟如果成功隻能換來一世富貴,如果失敗可就要被新皇記恨,日後很可能抄家滅族!這樣的大事,王祚自然不敢妄下結論,他立即命人前往王溥府中傳遞消息,尋求對策。..
為此,王祚派出的信使愣是跑廢了四匹戰馬,等他到了王溥府上的時候,剛交出王祚的密信就累癱了!不過那信使並不知道,王祚在信的末尾特意讓王溥將他殺人滅口,以掩飾行蹤。
王溥看來信也很是猶豫,這到底是個好機會,還是個大禍端呢?如果自己擁戴那柴家後人繼承皇位,自然會得到郭榮的欣賞與褒獎,自己或者族人也許會升個一官半職。可問題是,自己現在已經是禮部尚書、兼修國史、參知樞密院事,就算皇帝對自己再加恩寵,自己也不太可能得到更多的好處。而如果自己擁立柴家後人之事沒有成功,自己就會得罪太祖留下的眾多老臣,在朝中幾無立錐之地!得失相比較,參與其中的風險太大,這趟渾水可趟不得!
不過,雖然自己不能參與這擁立之事,倒可以將此事悄悄告訴範質。作為郭威提拔起來的元老重臣,範質對郭家河山極為忠誠,也是郭信繼承皇位的忠實支持者。如果讓他知道了這件事,範質一定會對自己非常感激;即便範質對易儲之事反對無效,以範質的人品,也不可能出賣自己!
想到這裏。王溥心中一定,立即將那書信撕碎、焚燒。等到火盆裏毫無痕跡後,這才換上便服、戴上鬥笠,從側門悄悄出發,來到了範質府側的一棟酒樓裏,並包了一間包間。隨後,王溥從店家借來筆墨紙硯,匆匆寫了幾句話。命人將這書信投於範府門前。
接著範府的家丁就撿到了書信,見上麵有這老爺的名諱,連忙將書信送進府中。範質此時正好閑著沒事,打開一看,就見上麵寫著幾句莫名其妙的話,約他到府外酒樓相會。下麵卻沒有任何落款。不過範質對這字跡卻很是熟悉。應該是王溥所為。他心中詫異,也有幾分好奇,覺得這王溥定然有機密要事要談。於是他也換下朝服,身著便服走進了酒樓,很快就來到了包廂之中。
兩個人都是老狐狸,相互見禮,說著寒暄的話。聊著朝中的人事變動,誰也沒有搶先開口的意思。
範質覺得自己有些個被動,他歎了口氣,對王溥說道:“前不久陛下頒布旨意,免除淮南州縣的當年賦稅,對支前的民夫予以減稅,對陣亡民夫的家庭實行三年免稅。這項政策真是仁政啊!”
王溥連連點頭,“這不是前段時間的舊聞嗎。範公怎麼又想起這件事來?”
範質冷笑道:“有人卻沒有領會到陛下的意思,居然還對新征服地區進行橫征暴斂。尤其是前不久淮南旱災。陛下調集糧食運往災區,幾乎是無償借給百姓。但楚州防禦使張順、楚州兵馬都監武懷恩卻公然扣留救濟糧。從中漁利!陛下明日就將下詔,將他們斬首示眾,並將楚州賬目暫時封存,日後準備查賬!”
王溥心中一驚,張順曾經向他行賄過,看來自己必須及早掃清首尾,免得將楚州的事情招惹到自己頭上來。這是範質送給自己的一個人情,要不然明天自己就得陷入被動。
王溥輕輕點頭,表示領情,笑著說道:“陛下真是仁慈,我記得下令運糧的時候,還有人力勸陛下不要做傻事,百姓們窮困至極,根本無力償還債務。陛下卻說:百姓都是我的子民,豈有孩子倒懸處於危險之中,而做父親的卻不管不顧的道理?!像陛下這樣仁慈的人,就算是上天,也不忍心讓他斷絕子嗣,何況我聽說洛陽柴氏有一幼童,聰明伶俐、果敢決斷,很合陛下的心意,也許會讓他改姓入宗呢!”
聽得此言,範質心中大驚,這才明白王溥為什麼隱藏身份、將自己請到這裏來的原因。這個消息太令人震撼,如果不是王溥有意披露,範質根本就不可能想到郭榮也可以另行找人繼承大統,不必非賴在郭信這一棵樹上!如果郭榮找人入嗣,那太祖(郭威)的血脈今生就要與皇位無緣了!
這一點讓範質等人很不滿意,他們被郭威從草根提拔起來,心中充滿了對郭威的感激與欽佩,豈能容許這等事情發生?!即便張永德、李重進等人即位為帝,他們也得乖乖地承認郭家的地位,甚至改姓為郭,絕對不敢擅自更改國號。而一旦洛陽柴家的人入主開封府,他們接連兩代人為帝,肯定會複姓為柴,到時候郭家的江山就得成為柴家的土地,這讓範質這些個郭威的老臣子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