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拜托私人偵探那邊的事情就已經有了結果。
那個男人叫陳數,早在四五年前就已經和胡湘湘有了一定的私下關係。
時暖看著男人遞過來的文件資料,修長的細手端著咖啡杯,眼睛裏有著說不出的意味,“這些證據,應該可以把他送進監獄了吧?”
男人看著她,“包括您提供給我們的信息,我查到這個人在四年前就已經開始做違法的事情,除了綁架了你跟我提過的那位時小姐,他還和一些不法分子有所交易,這些證據在文件裏麵都有。”
她毀容的那次,若不是那個男人設計的天衣無縫,她之後徑直離開了雲城,沒有留下來收集證據,她可能還會讓他死得慘一點。
可是現在也很好,這些東西,足夠讓他在監獄裏度過餘生了。
包括四年前他提前出獄的那件事情,她也一並查了出來,這件事情,具體就應該交給警方去辦了。
於是當天,有人匿名把這些文件送到了雲城當地的警署機關,次日,陳數在自己家中被捕,判刑無期徒刑。
時暖冷冰冰的看著電視上播報的新聞,笑了一下,無聲。
其實給他這樣的結局,她還算是手下留情了。
但是她畢竟是個女人,再狠,也不想看到血腥的場麵。
給他一段晦暗而無光的人生,總比讓他死了一了百了的好。
……
現在是深冬的季節,前幾日下了雪,這兩天也是雨水不斷。
今日終於是雨停了,郊外的空氣清新了很多,枯黃的樹葉落滿了地麵,高跟鞋踩在樹葉上發出了細碎的聲音,空氣裏彌漫著蕭瑟而枯黃的味道,女人攥緊了自己身上的披肩,懷裏抱著一束百合,緩慢而僵滯的前行著。
四年前她每年的清明和父母的忌日都會回來,兩人雖然離婚了,但是墓地,卻還是離得不遠,就像是鄰居一樣。
卻沒有想到會有人從山上下來。
時暖抬眸,就看到那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狹路相逢。
她站著沒動,麵無表情,隻是抱著百合花束的手微微握緊了一些。
薄臨城很快大步走了過來,男人今日一身休閑的衣褲,灰白色係讓他整個人的輪廓都溫柔了起來,五官卻依舊清冷,或許是因為這個天氣的緣故。
鋥亮的皮鞋在她的麵前停下,女人長而卷的睫毛微微的顫動,抬眸,有些心驚膽戰,卻故作鎮定。
薄臨城率先開口,“lilian小姐,有去世的家人或朋友在這片墓園麼?”
不是說她一直在柏林生活麼。
時暖看著他,言語有些冷淡,“我來看誰,和先生你似乎沒有什麼關係?”
“lilian,著名攝影師……”
薄臨城看著她,修長的手指伸手觸著女人懷裏百合的花瓣,冷而冰涼的感覺,一直冷到了骨子裏,刺骨的痛。
“真的很巧,我前也是攝影師。”
時暖輕描淡寫的笑了笑,退後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抬眸,看著眸色深深的男人,她依舊是溫溫涼涼的笑著,隻是眼睛深處彌漫著深重的嘲諷。
“這個世界上相同職業的人多了去了,先生認為的巧合,在我眼裏,根本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件事情。”
薄臨城看著她,“我姓薄。”
“和我沒什麼關係。”
時暖橫眉冷對,作勢就要從男人的身側掠過。
那眼睛分明就是時暖當年的樣子……
男人的心口狠狠地如同被針刺了似的痛處,薄臨城皺眉,直接伸手攥住了女人的手臂,“我們聊聊?”
“薄先生是把我當成你的前妻了麼?真的挺好笑的,我都說了,那個鐲子是一個女人送給我的,我和她不相熟,我現在甚至已經忘記了她的樣子了……”
“就因為一個鐲子,先生你昨晚私闖民宅,現在又在這裏苦苦糾纏,真的讓人很看不起你。”
一個男人,至於麼。
時暖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他不是已經有秦爾冬了麼?
男人的五官被秋天薄霧染上了一點清涼,淡淡的朦朧看不真切,一雙眸子深邃似海,修長的手指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眸光深深的看著麵前的女人,嗓音低啞醇厚如釀了很多年的老酒。
“總感覺,lilian小姐有事情瞞著我。”
薄臨城似笑非笑,“就算你不是她,你也應該知道她的下落,否則,你不會認識雲深,不會住在時家,也不會,戴著她的手鐲。”
兩人一定有著某種密切的關聯,薄臨城眯著眼睛,在探尋這個女人身上的秘密。
時暖笑了。
笑得沒心沒肺,也笑得一臉諷刺和漠漠然。
“……”
對峙。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時暖微微揚眉,看著麵前不知道為何如此固執的男人,輕輕笑了笑,“認識她,就一定知道她的下落?”
她低頭聞了聞懷裏百合的香氣,眼角緩緩地閃過一絲情緒,轉瞬即逝,黑色的眼睛變得很深很深,嗓音也和著山裏的霧氣和風一樣的冰冷刺骨。
“我不知道她在哪裏……我和她,隻是異國他鄉,相逢知己。認識的時間很短,知道的事情,卻很多。薄先生既然已經和她離婚了,想必當年是真的不愛她,既然如此,現在卻又為何在這裏跟我惺惺作態?我什麼都不算,隻是頂多算是知道你們故事的人罷了。她對你情深,向死而活,可你當年,對她狠心殘忍,最後把她棄如敝履,她走了,不正合你的意麼?”
她當初,就是那麼傻,傻到把自己所有的青春年華,全部給了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男人。
時暖低垂眉眼,“雲深夢長,歲月流逝,很多東西其實都已經悄無聲息的發生了變化……她離開之前,跟我說過一句話,她說,她愛過你很久很久,可是,卻也已經結束了。”
沒有什麼是一生一世的。
愛不會一生一世,恨也是一樣。
有些東西,總會隨著時光而翩躚離開,最後化成煙灰,散落在世界各地。
薄臨城看著麵前的女人,“還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