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歌帶著丫鬟給她們三位端來茶,聽了褚夫人的話又插嘴:“原先大爺二爺大姑娘都還小的時候,這家也挺熱鬧的,現在一個個成人了,難免就要做出規矩來,要瞧啊,除非等到大奶奶生幾個孩子,這家才能真正熱鬧。”
守玉雖有心事,被褚夫人招呼也要上前拿了料子瞧瞧,朱氏正在參詳,聽到春歌這話微微一愣,守玉沒想那麼多,張口就問道:“難道大嫂有喜了?”褚夫人哈地笑了出來,拍侄女的背一下:“你大嫂進門才二十來天,就算是撞門喜這會兒也瞧不出來,倒是你,過門也快一年了,該給你娘添個外孫了。”
提到這個守玉的眼黯了一下,把手裏那匹衣料放下,輕歎道:“大伯母,隻怕侄女沒那個福氣。”這話除了朱氏,屋內的人全都愣住。
朱氏見是個機會,嘴張了張有話要說的樣子,春歌示意丫鬟們退出去,自己走到門邊。守玉的淚一下掉了出來,伸手去拉褚夫人的袖子:“大伯母,求您救救侄女吧。”怎麼突然來這麼一出?
芳娘已經上前扶守玉坐下,又端了一杯茶給她:“姑奶奶你先潤一潤,別急。”褚夫人也拍著她的背:“這裏都是自家人,快別哭了。”守玉喝了一口茶才道:“大伯母,這話我也不好意思去求別人,是你侄女婿出了事。”
說著守玉又哭了起來,當初那樁婚事,褚夫人是不讚成的,但畢竟是守玉的親爹娘定的,褚夫人再不讚成也隻有忍著,聽到守玉這樣說,褚夫人的眉皺緊:“是不是他在外麵青樓柳巷串惹出了禍?”守玉點頭:“前幾日喝醉了和人爭一個粉頭,結果打傷了人,等他酒醒也害怕的不得了,對方又是那種無賴,定要三百兩銀子,他每月月例不過二十兩,哪夠他花用兩天,回家就來逼我。”
說著守玉又哭起來,褚夫人的眉皺的更緊,朱氏忙道:“小姑的性子大伯母您是知道的,這種事情又不好走公帳的,就隻有回娘家來設法,偏生不巧,我嫁妝田莊裏收的租子前幾日正好用了,婆婆手裏大伯母您是知道的,自從分了家,布莊的生意不過如此,就算加上田莊的租子,也不過就夠全家嚼用,三百兩銀子一時竟湊不出來,婆婆沒了法子,才說讓小姑來求大伯母,有便錢暫借三百兩。”
朱氏說話時候,守玉哭的更傷心了,褚夫人並沒打斷她,隻是瞧著哭泣的守玉,等朱氏說完褚夫人才問:“你的嫁妝呢,總是應急。”提起嫁妝守玉更加悲傷,朱氏歎了一聲才道:“大伯母,您不知道,小姑嫁過去這麼幾個月,嫁妝被姑爺全都花光,若不是還要留幾分體麵,隻怕連身上穿的和頭上戴的也要被姑爺拿去了。”
褚夫人拍了下桌子,朱氏急忙閉嘴,守玉閉一閉眼,聲音沙啞地道:“大伯母,侄女命苦侄女自己知道,隻求大伯母借侄女這三百兩銀,侄女以後做牛做馬都要還。”這話說的朱氏也用帕子點了點眼角。
褚夫人心裏有些憤恨,雖說顧家這門親不靠譜,但守玉是褚夫人瞧著長大,心裏也有幾分疼愛,沒想到為了算計褚二老爺夫婦竟把守玉也算計了進去。
朱氏還待開口央求,褚夫人已經揮手:“三百兩銀,玉兒,今兒你借了三百兩銀把他抹了這件事,下回呢?你嫁妝已空,難道每次都要回娘家來求告嗎?”守玉抬頭瞧著褚夫人,小臉上滿是哀傷,朱氏心裏雖有算計,瞧著守玉的神色也不由歎了口氣。
芳娘走上一步道:“婆婆您說的對,這三百兩銀並不是不能借,但總要給顧家姑爺一個教訓,不然他隻覺這錢來的容易,覺得天塌下來都有人頂著,長久之後,姑奶奶的日子隻怕更不好過。”
褚夫人強自把心裏的怒火壓下去:“你這話說的是。”朱氏麵上笑容沒變:“大嫂這主意雖瞧著是對小姑好,但若傳出去,小姑來告借,竟為了三百兩銀就這樣作難,到時姑爺知道了,隻怕小姑日子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