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3)

康誥

或問呉才叔因朕其弟之言以康誥為武王之書如何曰經言周公洪大誥治則此書為周公以成王命誥明矣雖朕其弟一言可疑如呂氏陳氏之說以意逆誌亦無所害若以為武王書則抵牾非一書敘言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餘民封康叔篇內言保殷民夫武王封武庚而以管蔡霍監殷治民不聞以康叔經文及孟子所言最為明白或祖呉說不以聖經明文為據而以旁曲之說為證至不通處則諉以聖經脫簡何異舍康莊而由山徑也曰晦庵楚詞辨證曰古書之誤類多若讀者能虗心靜慮徐以求之則邂逅之間或當偶得其實顧乃安於苟且狃於穿鑿牽於援據僅得一說而遽就之便以為是以故不能得其本真而已誤之中或複生誤此邢子才所以獨有日讀誤書之歎實天下之名言也然則此說非乎曰晦庵之言極為至當夫學者觀書安於循襲者未免失於茍同而喜於矯枉者亦未免失於茍異如呉才叔書禆傳專是致疑於前人之說至於聖經所載而無可疑者或並疑之所得處固有之所失處亦不少此晦庵所以有虗心靜慮徐以求之或得其實之說而豈以苟異為貴哉

呉氏曰先儒多謂康叔尚以此書多稱小子故也康叔武王弟武王九十三而終康叔至此安得尚今陝右之俗凡尊之命卑貴之命賤雖長且老者亦以小子呼之若相親愛之辭疑此所謂小子亦然

或問林氏蔡氏論康叔為司宼事如何林曰左傳史記言康叔為周司寇康命之書敘衛侯居第五是猶為司宼故此書多言及刑罰蔡氏曰篇中言徃敷求徃盡乃心終曰徃哉封皆令其之國之辭而未見其留王朝之意詳此篇康叔蓋深於法者異時成王或舉以任司宼而此則未然也曰蔡氏之說是也司宼係天下之命不可兼出侯國以治民化殷係周室之本不可兼入王朝以治獄且古無此明證其必不然如蔡氏之說與經傳亦無抵牾觀君陳之書亦言刑則可見矣

或問要囚諸家之說不一曰葉蘇皆以要為獄辭葉氏曰獄成而上其罪法之要辭也則要當作平聲猶今世判結也二音各不同而孔氏謂察其要辭以斷獄則含兩說而要字卻從平聲糊模難辨愚謂經文但雲要囚而不雲要辭則如今說差穩耳周禮司宼之屬鄉士遂士縣士皆言聽其獄訟異其死刑之罪而要之鄭氏注雲要之為其罪法之要辭如今劾矣愚按此說即如今世獄官之擬判結罪也此要亦當從平聲夏氏謂要囚乃要勒拘囚之也然要囚書有四處康誥二多士二若如夏說要勒拘囚之其文固順以之說其它三處要囚則不協蓋夏氏隻將要囚二字作連綿字說去恐無所據

或問今以由文王作罰刑為非然則文王之刑罰不可用歟曰文王教化已至而猶或有不孝不友者則製為刑罰以警之今殷民桀紂之惡溺至此教化未加不責臣以敷教而遽欲用文王之刑罰以加之而不赦其可乎

酒誥

穆考晦庵中庸或問曰昭穆之昭舊讀為韶今從本字何也曰昭之為言明也以其南麵而向明也其讀為韶先儒以為晉避諱而改之然禮書亦有作佋字者則假借而通用耳曰其為向明何也曰此不可以空言曉也今且假設諸侯之廟以明之蓋周禮建國之神位左宗廟則五廟皆當在公宮之東南其製則孫毓以為外為都宮太祖在北二昭二穆以次而南是也蓋太祖之廟始封之君居之昭之北廟二世之君居之穆之北廟三世之君居之昭之南廟四世之君居之穆之南廟五世之君居之廟皆南向各有門堂寢室而牆宇四周焉太祖之廟百世不遷餘四廟則六世之後每一易世而一遷其遷之也新主祔於其班之南廟南廟之主遷於北廟北廟親盡則遷其主於太廟之西夾室而謂之祧凡廟主在本廟之室中皆東向及其祫於太廟之室中則唯太祖東向自如而為最尊之位羣昭之入乎此者皆列於北牖下而南向羣穆之入乎此者皆列於南牖下而北向南向者取其向明故謂之昭北向者取其深逺故謂之穆蓋羣廟之列則左為昭而右為穆祫祭之位則北為昭而南為穆也曰六世之後二世之主既祧則三世為昭而四世為穆五世為昭而六世為穆乎曰不然也昭常為昭穆常為穆禮家之說有明文矣蓋二世祧則四世遷昭之北廟六世祔昭之南廟矣三世祧則五世遷穆之北廟七世祔穆之南廟矣昭者祔則穆者不遷穆者祔則昭者不動此所以祔必以班屍必以孫而子孫之列亦以為序若武王謂文王為穆考成王稱武王為昭考則自其始祔而已然而春秋傳以管蔡郕霍為文之昭邦晉應韓為武之穆則雖其既逺而猶不易也豈其交錯彼此若是之紛紛哉曰廟之始立也二世昭三世穆四世昭五世穆則固當以左為尊而右為卑矣今乃三世穆而四世昭五世穆而六世昭則是右反為尊而左反為卑矣其可乎曰不然也宗廟之製但以左右為昭穆而不以昭穆為尊卑故五廟同為都宮則昭常在左穆常在右而外不失其序一世自為一廟則昭不見穆穆不見昭而內各全其尊必大祫而於一室然後序其尊卑之次則凡已毀未毀之主又畢陳而無所易唯四時之祫不陳毀廟之主則髙祖有時而在穆其禮未有考焉意或如此則髙之上無昭而特設位於祖之西禰之下無穆而特設位於曽之東也歟曰然則毀廟雲者何也曰春秋傳曰壞廟之道易簷可也改塗可也說者以為將納新主示有所加耳非盡撤而悉去之也曰然則天子之廟其製若何曰唐之文祖虞之神宗商之七世三宗其詳今不可考周製猶有可言然而漢儒之記又已有不同矣謂後稷始封文武受命而王故三廟不毀與親廟四而七者諸儒之說也謂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文武為宗不在數中者劉歆之說也雖其數之不同然其位置遷次冝亦與諸侯之廟無甚異者但如諸儒之說則武王初有天下之時後稷為太祖而組紺居昭之北廟太王居穆之北廟王季居昭之南廟文王居穆之南廟猶為五廟而己至成王時則組紺祧王季遷而武王祔至康王時則太王祧文王遷而成王祔至昭王時則王季祧武王遷而康王祔自此以上亦皆且為五廟而祧者蔵於太祖之廟至穆王時則文王親盡當祧而以有功當宗故別立一廟於西北而謂之文世室於是成王遷昭王祔而為六廟矣至共王時則武王親盡當祧而亦以有功當宗故別立一廟於東北謂之武世室於是康王遷穆王祔而為七廟矣自是以後則穆之祧者蔵於文世室昭之祧者蔵於武世室而不複蔵於太廟矣如劉歆之說則周自武王克商而増立二廟於二昭二穆之上以祀髙圉亞圉如前逓遷至於懿王而始立文世室於三穆之上至孝王時始立武世室於三昭之上此為少不同耳曰然則諸儒與劉歆之說孰為是曰前代說者多是劉歆愚亦意其或然也曰祖功宗徳之說尚矣而程子獨以為如此則是為子孫者獨擇其先祖而祭之也子亦嚐考之乎曰商之三宗周之世室見於經典皆有明文而功徳有無之實天下後世自有公論若必以此為嫌則秦政之惡夫子議父臣議君而除諡法者不為過矣且程子晚年常論本朝廟製亦謂太祖太宗皆當為百世不遷之廟以此而推則知前說若非記者之誤則或出於一時之言而未必其終身之定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