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頷首道：“這酒初嚐無味，略清苦如茶。再嚐強烈似火，酒味極盛。最終回歸平淡，隻餘清香…我曾聽人道，浮生如歌、浮生如火、浮生如酒。”我轉過身來，手指在酒杯裏輕蘸，在木桌上寫下“浮生”兩個大字。
“《莊子·外篇·刻意第十五》有雲；其生若浮，其死若休。即為人們生於世間猶如在水麵飄浮，死離人世後又像疲勞後的休息。這酒如人生，飲酒之間教育我們要無為，要不貪婪容易滿足，豈不是美哉。”
“這般，這酒名就叫‘浮生’罷。”
浮生，讓我不由想起來李浮生這人……我仍記得我第一次聽到這名字時，還頗為讚賞，覺得這名字起得甚不錯，卻沒想到這好含義生生被糟蹋了。
其實李浮生倒和這酒真的有幾分相似，以為她是清淡的茶，如果粗心一口飲下，烈酒入胃後，就是致命毒藥，使人腸穿肚爛。
清明睫毛顫了顫，狠狠地眨了眨眼睛，有些興奮：“這名字真是甚合我的心意啊，敢問公子姓名？小女子從此以後就將您引為知音，杏花村對公子完全免費開放。”
我有些羞赧地笑道：“鄙人名曰狐肆。”
“……”
嘶——
眾人默。
此狐肆不會是那個狐肆罷？
隨意一逛，就能遇見西涼國最神秘的宰相？說好的神秘感呢？再說了，宰相才識淵博這些我們都知曉，不過不是還有說法說宰相狐肆極好美色麼？清明姑娘生的也算是不錯，難得一見的美人，也沒見這位好色宰相做出什麼激動的反應啊。
清明也是怔住，又仔細地瞧了我好幾眼，露出猶疑的目光。
“可是當今宰相狐肆公子？”
我點點頭：“不錯，正是鄙人。”
眾人又是一陣吸氣，然後嘰嘰喳喳的談論起來，更是對清明投過去幾道同情地神色，之前也沒聽說宰相有多喜愛喝酒，更別說是直接到酒樓裏挑戰最烈的酒這種囂張行徑。
隻怕是看上管事的清明姑娘了罷？也是，清明姑娘無論美貌還是智慧在帝都裏都是排的上名的，就算出身商賈，做不了正室，抬回去做一房小妾也是不錯。
清明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兩步，因為眾人的眼神實在太過明顯：連宰相大人都看上你了，不如從了罷。
我抽了抽嘴角，青珩到底是有多好色，既然給人留下這麼深的印象？連我剛才從清明那獲得的好感都壓不住？
此時，從我開始說話時就安靜下來的酒友，也就是那位紫衣公子，開口了，想來是從酒勁裏緩過來了。
“沒想到公子竟然是當朝宰相，怪不得氣度竟然如此不凡，難得遇上貴人，不妨我們喝個不醉不歸？”
嗬，這個凡人有趣了，剛才明明喝了“浮生”醉了會，知道我比他的酒量要更大些，還不醉不歸麼？
“甚好。”我回過頭對著站在一旁的清明道：“這‘浮生’還有嗎？有的話就給我們多上幾壇，價錢照付。”
清明捂嘴偷笑：“有是有的，不過規矩不能壞……雖然二位喝的多，這酒造價也不菲，不過說是免費就是免費，這點酒錢我們樓裏還是付得起的。”然後轉頭就吩咐小侍去取酒。
杏花村的夥計速度很快，一會兒足足十壇的“浮生”酒就被抬出來，放在我坐的桌上。
清明又道：“今日‘杏花村’推出新酒品，小女子感謝眾位一直以來的支持，但凡愛酒之人今日所點酒品全部免單。”
來看熱鬧的哪個不是嗜酒的？一時間，客棧裏外都沸騰起來，感謝話語不絕於耳。
“我看今日杏花村是要虧本了。”
我對著一旁的紫衣男子感歎道。
男子順手打開兩瓶酒的塞子，然後慢慢搖了搖頭，道：“他們以往賺得多，不怕賠。”
我剛要接過那壇子酒，麵前的桌案上卻突然投出一個影子，後背斜伸出一隻銀白滾邊的蜀錦袖子。
袖子下的那隻手骨節分明、線條修長，一把搶走原本屬於我的那壇酒。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