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嘁,”羅慕生嗤了一聲,又自斟了一杯酒,“當真是最毒婦人心,當年知曉你是女人的時候,我便應當公知全江湖的。”

楚月不以為意地一笑,示意翎白落座用膳,道:“可惜你如今隻能‘把酒話當年’。”

羅慕生從小鑽研易容之術,亦拜過幾個行家為師,所以於此一道乃是十分精通的。易容一術首先最要緊的是對男女身體特征構造的了解,如此方能從頭到腳,乃至一顰一笑行為舉止都易得惟妙惟肖。所以,頂尖的易容師,不論你在他麵前裝扮成什麼樣子,他都能一眼看穿你的本來麵目。

她與羅慕生初相識時乃是在極北的寒冷之地,整個人都裹得嚴嚴實實的,可仍是不過七日,便被他勘破了身份,其原因不過是因為他無意間抓了一把她的手,還是她因修習劍術而長了繭子的右手。

按他的話說,當時花了七日才發現她的身份乃是因為他當時一心想抓住冰蟾所以眼睛根本不在她身上罷了,若是換成尋常,就算對方披十張人皮,他也能一眼看穿是男是女還是不男不女……

“嗤!”聽了楚月的話,羅慕生不屑的冷嗤更響了。楚月雖然是個假男人,而且還是師從邪老九那個陰險古怪的,可與那翎白一起行走江湖的這些年裏在江湖上的名聲卻是極好的,因著那白淨秀美的麵龐,江湖裏還給她起了個雅號,人稱“玉公子玉少”。

白玉清霜人如月,說的便是她楚月了,每次一聽到人說起她,他都特別想知道那些人知曉她是女人時的表情,可偏偏,他自個兒也覺得江湖上有這麼個女公子挺有趣兒的,想看看她這麼個假男人能走到一個什麼地步。

“如今朝廷大抵分閹黨與內閣的清流兩派,那皇帝不是臥病在床,就是煉什麼金丹,都已經七八年了,我看他是活不長的。如今的東宮向來對東廠司禮監不假辭色,到時候劉節為了自保肯定會想辦法立個傀儡為帝,此等大勢之下,誰都沒法兒獨善其身,朝廷可不比江湖,玉少若三年一到就想抽身,恐怕不容易。”羅慕生又飲了一杯酒,倏爾抬眸看向楚月,沉聲道。

楚月輕笑了一聲,渾不在意地夾了一隻雞腿放到翎白的碗中,然後道:“若按尋常的製,三鼎甲大都是狀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編修,其餘的可考選庶吉士,或授給事中、禦史、主事等。可這些若放在皇帝仍主政時方還有可能,按如今朝廷的形式,此次科舉三甲中的大部分定是劉節的人,要不也是內閣那邊的門生,授的官也必定不限於此,像我這等無權無勢之輩,大概能派去地方做個小吏都已是祖墳上頭冒青煙了。”

羅慕生唇邊不覺勾起一個冷峭的弧度,“玉少何必妄自菲薄,即便此次殿試的讀卷官大都是劉節的人,但不要忘了內閣還弄了個次輔進去,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倒時候內閣跟劉節爭起來,玉少未必不會留在京城。”

楚月終於抬眸看向羅慕生,道:“怎麼,羅閣主倒是很希望我留在京城的樣子,莫非想收我進閣裏給你做個探子?”

聞言,一直隻顧埋頭吃飯的翎白亦從碗中抬頭看向他,□□羅要收小楚進隱星閣做探子?翎白的眸光變得有些淩厲。

羅慕生的眼底微微一動,垂下眸子掩過眼中得異色,抬眸之後唇角一勾,又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道:“小小隱星閣哪裏敢收玉少這樣的探子,在下隻不過是關心一下玉少的前途而已。”

楚月一笑,執杯朝他示意,“那楚某就多謝羅閣主了,隻要有羅閣主的情報支持,想來楚月的仕途定當順風順水。”

“嗤。”羅慕生的唇角扯了一下,隨手舉杯朝楚月意思了一下,而後一飲而盡。

滿目繁華觀不盡,火樹銀花不夜天。

京都的也從來都是不會落下的,自有繁燈千萬盞與月爭輝,楚月與羅慕生聊個天喝個酒劃個拳再扯了一會兒皮之後,已是過了亥時初刻。

“今兒這頓飯吃得一點兒都不盡興,待玉少三年後龍歸江湖,我定要你陪我大醉三千場。”羅慕生一邊打開包廂的門,一邊道。

就算還未授官,畢竟已是身在京都,楚月從來覺著酒之一物最能壞事,所以自進京起便警告自己如非必要,必滴酒不沾,連拉著羅慕生也不準多喝,以至於向來無酒不歡的羅慕生今兒個被逼得隻喝了一壺酒便罷。

“好,三年後必與你喝個痛快。”楚月爽快地應下,帶著翎白與羅慕生一道準備朝樓下而去,卻不想剛走了兩步,隔壁間的房門突然開了,醉醺醺地衝出一人來。

那人因著大醉,所以幾乎是撲出房門而來,速度又急又快,但楚月三人畢竟都是武林高手,一個旋身便避了開去,讓那人撲在了二樓的護欄上。

“公子,您沒事吧。”房裏飛快追出來一串隨從,上前左右扶住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