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天雪花飛舞的清晨,天地寂靜。
莫君揚舉著一把傘,牽著他的小妻子。
在紅磚綠瓦的宮道上,慢慢走著。
前些時候被迫分開的焦躁、無奈在這一刻都消失了。
兩人心中隻剩下一片寧靜。
時青雪看看腳下的路,又瞄了眼自己被牽著的手,忍不住偷偷笑了。
“笑什麼?”男人低沉渾厚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青雪被抓包了,小臉微紅,甕聲甕氣地應道:“也、也沒什麼,隻是覺得這樣,很好。”
隻要能和莫君揚在一起,就感覺什麼樣都是好的。
時青雪頭一次有這樣的領悟,臉上的笑容又大了幾分。
兩人也不再說話,就這樣走出宮門,回了瑞王府。
時青雪一進屋才知道,瑞王府的一大家子竟然都在等著她。
她的丫鬟們、暮雪院的人,甚至連瑞王都在。
青雪有些不知所措。
莫君揚適時捏了捏她的手心,輕聲道:“不用怕,父王隻是擔心你。”
這話表麵上隻是在解釋現狀,但更深一層的意思隻有他們兩個才懂——
瑞王這邊已經不用擔心了。
時青雪朝莫君揚露出甜甜的笑容,然後看向莫祥瑞。
此時的莫祥瑞已經端坐主位,慈愛地看向他們這邊,正等著小輩敬茶呢!
這本該是大婚第二天就該做的事情了,卻因為各種原因而耽擱下來。
時青雪上前一步,乖巧而莊重地給莫祥瑞行了個萬福禮,然後接過下人遞過來的茶杯。
“兒媳請父王敬茶,望父王身體安康!”
莫祥瑞接過茶杯輕抿了一口,滿是皺紋的臉上笑容更大,他從懷中掏出一封紅包,交到時青雪手中。
“好孩子,你前幾天受苦了。不過你放心,你嫁給了揚兒,今後定不會讓你再遭遇這樣的事情。”
莫祥瑞不知道時青雪也是‘知情人’,隻當人家小姑娘剛嫁給自己兒子就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也是倒黴。
憐惜之餘,對時青雪又添了幾分寬容愛護。
時青雪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因禍得福,輕而易舉就獲得了莫祥瑞的好感。
在自己公爹麵前,可勁地扮演著一個乖巧可人的兒媳婦。
說句真心話,時青雪心中還是挺敬佩這位王爺的。
如果說這輩子是因為父子倆相處時間長,感情深厚才輕易就將莫君揚的身世問題放過去;
那上輩子這二人根本沒怎麼相處,莫祥瑞頭頂長草還被塞了個便宜兒子。
是個男人都忍不了,偏偏莫祥瑞卻以無比的大氣與寬容接納了莫君揚,給了莫君揚一個,真正的家。
這一點,即便是冷血如莫君揚,也否認不了的。
時青雪因此對莫祥瑞更敬重幾分,言語之間不自覺流露出恭敬、孺慕。
她沒了爹爹,差不多就是將莫祥瑞當自己的父親了。
莫祥瑞愛屋及烏,也十分喜歡聰明靈動的時青雪。
一時間,一家人相談甚歡。
這時候卻突兀地插進來一個聲音,“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件事。”
眾人紛紛看向齊如月,就聽她言笑晏晏地說道:“世子妃嫁過來了,我這個做二娘的,還沒有給她送禮,實在不應該。”
說著,齊如月也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色荷包,遞到時青雪麵前。
時青雪猶豫著,沒有馬上接過。
也許齊如月真的可以給她見麵禮,但不應該是這個時候。
時青雪剛接過莫祥瑞的見麵禮,是因為對方是她的公爹,但齊如月說白了隻是莫祥瑞的妾,在這個時候蹦躂……
如果青雪真的接過來,那豈不是承認了齊如月是她的親長,與莫祥瑞同等地位。
大房二房關係親密,齊如月又是個好的話,要時青雪如同對待親母般敬重齊如月,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但是現在情況不明,青雪才不會傻傻地接過來。
她故意露出手足無措的模樣,求助式的看向莫君揚,就和所有剛過門的新媳婦那樣,對待長輩的‘示好’不知所措,隻能求助自己的丈夫。
莫君揚難得見時青雪這副害怕的小模樣,心中暗暗好笑,卻也知道這會兒該他有所動作了。
莫君揚瞥了齊如月一眼,隻把人看得臉上的笑容都僵硬起來。
場麵一度變得詭異萬分。
他才忽而露出一點淡笑,直接從齊如月手中接過荷包,淡道:“多謝齊側妃好意,青雪膽子小、不好意思,我替她收下了。”
齊如月眼睜睜看著‘禮物’被莫君揚拿過去了,心中幾乎實在呐喊。
這見麵禮可不是誰收都是收,莫君揚拿著,意味就變了。
而且一句‘齊側妃’,連二娘都不叫,直白地說出了她的身份,讓她根本沒資格再在時青雪麵前充當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