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精妙的一手。”
吳姓的老人撫掌而歎。
中年人有些詫異地看了老友一眼，他著實有些詫異於自己眼高於頂、笑看天下的老友，這些年能夠入他眼中的年輕一輩的天才確實是不多，那位天資傾帝都、一意入詭道的白家公主也不過是得了他“精妙”二字評語，但那是什麼人，這等無名小卒居然相提並論？
吳老鬼顯然知其困惑，他的一身平淡無奇的衣著、蒼老的麵龐卻依舊爆射出一種無窮熾烈的精力，枯萎幹癟的皮膚下麵甚至可以聽到血液從冰封中哢嚓哢嚓破封而出的聲音。
他似笑非笑地問道：“你可知道這個年輕人是怎麼贏的？”
“怎麼贏的……”中年人回憶了整個過程似乎隻是很簡單的遭逢與突擊，然後勝負就已分，想到這裏他也是很疑惑，“是因為他展示的箴言術，憑借詠誦的術式構架出臨時具象的神聖屬性光輪？”
“那是高度神聖體質的加護，這樣的東西雖然稀有，可也不算什麼，【基因優化】、【人類補全】、【IPS細胞高度活性化共生器官】、【極限太空改造】，粗暴一點的還有星際傭兵們的附屬性義肢化，這種手段在帝國並不稀奇……畢竟帝國疆土遼闊，嗬。”老人否定老友的猜測，“重點是在那淩空一腳之中。”
“哦？”
“很老道的教廷信理部的暗殺體術，是當年一聖教還處於二代白之王時代的頂級暗殺術【審判之罰暗殺術】的路子，借力卸力之間撬動自身重心，以飛簷走避之勢鉗擊頭部，這樣的不顧防守之勢，一擊斃命，獨辟一路，完全是當年的信理部的傳承。”
中年人很容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聖教散落在外的傳承麼？雖然知道老鬼你這些年還是在一聖教裏麵走動，但是你不會有打什麼不安分的主意吧？”
老頭兒也不惱，一雙滿是老皮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兩條腿，露出一副像是偷了腥的貓的詭笑，語速不緊不慢，卻異常精準而清晰，說道：“你可注意到他最後的那一腳，一力降十力，二兩撥千斤，也不過如此，居然隻是通過一點爆發開的震蕩勁，勾引重重應力，就終結了四階的基因武士，這一手何止是精妙二字可言盡。”
“從他的身手上看，絕對是那種久經戰陣、以傷換命的行伍出身，行動果決、悍不畏死，從近乎無死角的戰鬥之中抽走偶然的一角，應該還有思維秘法修行，雖然不知道是哪路傳承，但是毫無疑問的是，無品級修為並不合理——”
“而且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東西，最重要的東西是，他用了一些不尋常的手段。”
“不尋常的手段？”
世間武道正統四門，其實便是四種正統修行思路，洞悉本質法則從而借法天地的【施法者】，基於身體構建小源載體媒介的【騎士】，肉身精神打熬一體的【武士】，褪去身軀束縛推動思維基盤的【策士】，世間的武道便盡歸於此。
而剛剛少年看似用了精妙的策士思維，騎士高度意誌，武士殺伐技藝，以及些許的施法者的法則戲法之流，就是在一種恰到好處的程度上達成了一種近乎於“奇跡”的勝利。
奇跡！？
身份不凡的中年人一直平靜的神色微微一變，眉頭一皺，口裏重複念叨了那幾個字，似乎被吳老鬼的話中某些暗示倏然驚醒，麵色變得複雜而難看起來，“是那個地方的……”
“噤聲，不要直呼其名諱。”
趙姓的中年人也迅速地住口，沒有在說什麼。隻是看著遠處黑發少年在眾人之間平靜而筆直的樣子，聲音裏麵不自覺地有些微微的顫抖。
“那可真是了不起。”
不知說的是人還是諱莫如深的某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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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擂台之下，眾人幾乎是驚訝莫名，雖然不敢置信，但是毫無疑問，少年的力量似乎確實是未嚐調用一絲以太。
中規中矩的身體素質，有些怪異的招式，以及那種通常作為一聖教的日常禮儀的公開箴言術【皇帝頌辭序言】，這就贏了，贏了那個可以一連掀翻幾個巔峰機甲俱樂部的鎮場子的野蠻人。
這種回蕩在大廳之中的掌聲來得如此突然，就像是這場勝利一樣。
馬克思·韋伯，第六區在一定的圈子裏麵小有薄名的交易人，遠遠地望著這個從第一麵起就有些不尋常的年輕人，
腦海裏麵反複浮現的是那少年獨特的充滿著警惕、偏執、冷靜的眼睛，以及那一驚豔的擊破。
“這可真是了不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