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起來了?”姑娘哭著急問。
“你、你不願隨我回來,我當時就把你送回去了呀。怎的又要擒我?”
“你,你竟真的再未來見過我!”
……
賀全不耐,卻不想再有失身份,正苦悶著,卻聽張柳燕大喝道:“先別膩歪了!這位姑娘告訴大家古杭做的是何買賣?”
□□聞言深深望著姑娘,“告訴大家。”
古杭一笑,“芷汀郡主,我可是看在你父親麵上才帶你來的。”
張柳燕道:“垂死掙紮有意思嗎?”轉頭誘哄姑娘,“郡主姑娘,想留下不?幫□□揭穿了古杭的真實身份,他可對□□不安好心呢。”
芷汀看著□□,心裏一急,又聽慕容清道:“芷汀盡管說出來,慕容哥哥代你向你父親求情。”
芷汀看了慕容清一眼,又看看□□,點點頭,“他是做買賣消息生意的。不同這一行其他小門小派,他做的極大,卻又隱蔽得很,聽說是傳了好幾代的,知道的甚多。”
古杭心裏一震,祖上傳下來的家業得以維係的重要一點便是“暗密”,如今被人生生揭穿,祖業難保,竟毀在自己手裏,心中著實慌亂悔愧。雖剛剛便知今天躲不過,但此刻親耳聽到仍難免心如刀絞,也第一次嚐到了恐懼的滋味。
但古杭畢竟是古杭,笑麵虎不是白當的,他依舊,甚至更加調笑般道:“果然女生外向。沒想到我古杭這麼栽了一回。不過倒賣消息也無甚大不了,眾位有身份的江湖名士,又豈會特意與我為難?倒是張柳姑娘,一身的輕功卓絕江湖,連暗香紅都甘拜下風,不知是從哪兒學來的?”
□□道:“休要轉移話題。販賣黑消息的雖多,但能知道昨日東湖之會的可隻有你!”
“可不?你設計引我進圈套時不是還說什麼賀掌門二公子與結拜兄弟爭風吃醋、賀掌門派人殺人滅口之事嗎?難道這也是其他地方能打聽到的?”
賀全一愕,大聲道:“信口雌黃!”
“嗬,張柳姑娘好想象力!賀掌門稍安勿躁,她自是在信口雌黃,不過要挑撥眾位對付我而已。果然最毒婦人心,我小本買賣,還時刻提心吊膽不敢安睡,賺點養家糊口的錢不容易,卻還被她如此陷害,真不知是不是哪世裏作孽太多,攤上這麼個現世報!你既說我無所不知,為免名不副實,我倒是很想弄明白張柳姑娘的武功是怎麼回事!”
“賀掌門會不會放過你大家都明白得很。你倒是想得美,死也拉個墊背的?本姑娘的武功怎麼回事,慕容清最清楚,是一個老瘋子硬抓著灌的!甭問我那老瘋子是誰長啥樣兒,姑娘我還真不會畫!他瘋瘋癲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強給了我些內力,逼著我叫了聲師父、留下本什麼他的嘔心之作就駕鶴西遊了,墳還是我一鏟子一鏟子挖的,倒也算盡了孝道了。”嘰裏呱啦說得甚快,末了一歎,哀容畢現,“想想那老頭兒也挺可愛的,死了怪可惜的……”怔怔地掉下兩點淚來,若有所思,模樣倒是又讓人覺得新鮮。
久未開言的夏姑容問道:“那本嘔心之作可否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張柳燕瞪他一眼,“憑什麼?那是我師父留給我保命的。他說打架的功夫怕是沒人教我了,那就學逃跑吧。好在我資質甚好,便留下本小冊子讓我自己練。他隻粗粗解說了些奇經八脈,我見他累便沒舍得再讓他多說,後來還是我這兩個月在悅來客棧東問西打聽再自己摸索練成的。”悅來客棧東問西打聽確有其事,好的謊言就是七分假三分真,假的極荒誕、真的可考證,且那假的部分越是荒誕不經就越是有人信。於是張柳燕的謊話如末日預言般遍地開花……
“那你這功夫叫何名字?”張柳燕懷疑夏姑容其實是和古杭一夥兒的。咬咬牙,愛死就死,“淩波無痕!”誓將三分真貫徹到底。
顧天姿“咦”的一聲,皺眉狐疑道:“你那師父可是叫,”說著一頓,似是在甚是艱難地思索回憶,“呃,叫,丹丘生?”
張柳燕控製再控製,勉力維持住臉上惋悼追憶先師的表情,又加了點兒迷茫疑惑,“我師父沒告訴我他叫什麼,我隻叫他老瘋子或者瘋老頭兒來著,他聽得甚是受用,我以為他姓風呢。”眾人淩亂,原來鬱離子竟不是這個世界上孤零零的存在……
夏姑容“哦?”的一聲,刷地甩出幅畫像,比剛剛張柳燕掉出來的要大氣得多,眾人定睛一瞧,隻見大畫紙上中間三分之一處畫著個矮胖老頭兒,甚是邋遢,甚是可愛,拿著個酒壇,跳舞……眾人不禁想,既然如此,為何要浪費這麼大一張畫紙啊?竟還裝裱得如此精致……真是,令人幻滅得很徹底,除了無語隻有凝噎……
張柳燕冷汗直冒,且聽夏姑容道:“可是這個人?”
張柳燕頭腦風暴,是還是不是捏?他是想幫我還是想試探我捏?莫不是真有其人咩?
電光火石之間,她與顧天姿異口同聲道:“對,就是他!”說罷對視了一眼。
顧天姿幹咳兩聲,尷尬道:“年輕時曾聽他說過這個師弟,終日詩酒明月逍遙山林,那日他戲畫了幅畫像,說是他師弟日後定是這般模樣。”說著用下巴一指夏姑容手中的畫兒,“便與這幅如出一轍,隻是姿態不同罷了。”又略垂眸輕道,“他當日將畫像留在我處,現今還在呢……”看看張柳燕,“他那時說他師弟輕功了得,自創了部什麼‘淩波無痕’。所以他也一直苦思冥想,欲一較高低,卻直到……”一時頓住,不禁看了看□□。心說終還是沒及上他師弟啊……
張柳燕心中禮炮陣陣煙花朵朵,越發覺得顧天姿果然是天人之姿,大美人啊大美人,見她有些傷感,不禁安慰道:“師父把他內力給了大半於我,自是事半功倍,連公子也不算輸與我,自然鬱離子前輩也不算輸與我師父了。”
嘴角正抑製不住地上揚,心裏很是美的冒泡,斜眼瞧向古杭,卻一把被夏姑容抱住,隻聽他甚是激動地哽咽道:“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