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你個頭,好好說話!哪兒來的這輕佻叫法?再讓我聽見,便叫小丫頭罰你跪搓板兒!”
楚真忍,“此乃前些時候軒公子在這連府大廳內叫的,怎的當時姑娘不覺得輕佻?”
“誒?”張柳燕暗忖,有這回事嗎?管他有沒有,“既是別人叫來不覺得怎樣,你叫來卻顯得輕佻,便隻好是你這人有問題罷了。”
楚真握拳咬牙,果然小時候路過的算命先生說的甚是,咱的姻緣路上果是荊棘叢生,小人橫行啊小人橫行!“不知謝媒禮要價幾何?”
……
二人狼狽為奸,商議已定,楚真才得空去尋小丫頭。
張柳燕拄著亭子欄杆,悠哉悠哉地晃著小腦袋。夏姑容輕輕一笑,“你怎麼連我師弟都算計?”
“你聽見了?”
“嗯。”
“那正好,去告訴他。”想了想,又道:“大夫是我幫他請的,我要提成。”
“什麼?”
“他給楚真的診金,我要三成。”
“你窮瘋了?兩頭賺?”
“我和小丫頭兩個弱女子,要安身立命哪兒不需要錢?”
“你既是我悠遊……”
“得了得了,是不是咱自己知道。你還能養我們一輩子?”
“那你欲拿這錢做什麼?”
張柳燕一聳肩,“還沒想好。不行就放高利貸好了,反正有師兄你罩著不怕別人不還。”
夏姑容一指頭戳過去,張柳燕一躲,“我的檀木釵可找見了?”
夏姑容一愣,“還記得呢?”
“自然。”
“丟不了。找見了自然給你。”
張柳燕看看他,不禁麵現哀戚,“那是我送給錦兒的。”
夏姑容心裏一扯,不忍起來。卻說道:“那,再送給我可好?”
“不好。”
“說說罷了,小氣。我豈會稀罕?”
“那簪子我不再送給任何人。我要一輩子帶在身邊。”
夏姑容走近了些,見她臉上似是有一滴淚,未及多想便替她拭去。
張柳燕一驚,退後了一步,抬頭看看他,“你做什麼?”
“多大了?還哭鼻子?”說著抬手在她頭上揉了揉,揉得張柳燕莫名其妙,卻不知,原來他隻是將那日順下來的紫檀釵再插回原位罷了。
張柳燕覺得他離得太近了,又退開兩步,道:“怎的□□這幾日都把自己關在房裏?真的害了相思?”
夏姑容一笑,心下卻對她這般刻意疏遠很不滿意。於是又走上兩步,極其自然地將她環住再轉向欄杆,讓她重又拄著護欄,自己在旁相陪。道:“我隻是告訴了他師父是因要找那毒王要解藥救他而死。”
他臉色無異,語聲無異,眼神無異,張柳燕覺得許是剛剛的動作隻不過是個動作,無甚深意,不宜自作多情。也便放鬆下來,疑惑道:“不是為了救你嗎?”
“我隨師父好不容易探得他的藏身之處,便趕去找他要解藥。奈何當時我求勝心切,不想竟被那廝擒住……”
張柳燕見他頓住,臉上雖無甚悲喜,卻是再說不下去,知他甚是敬愛他師父,定是心中悲苦愧疚。大概心中更不好受的不是那□□,卻是他吧。隻是他深得其師真傳,想得開、不會折磨得自己形銷骨立罷了。隻不知他心中的苦又如何排解。
張柳燕驀地向他腋下探去,夏姑容本能一閃,卻聽她笑道:“原來你也怕癢啊,甚好甚好。”說著又探了過去。夏姑容知她在逗自己開心,一轉躲開,順便折扇一出打在她頭上,心裏隻覺你追我趕果然有趣,難怪小孩子如此熱衷。看來師父平時說的沒錯,孩童都是有大智慧滴,能發現最美的東西。
二人正自鬧著,忽然一美人捧著個小匣走過來,喚了聲“張柳姑娘”。
二人停下,張柳燕轉頭瞧向美人,笑道:“什麼事?”
“前頭著人傳進來的。說是一位叫魚臣的大人奉江宮主之命送來的。”
張柳燕一激動,立刻跳上去捧起匣子,掀開一看,竟是一個孔雀翎的耳墜兒,長長的甚是精美,卻隻有一隻。張柳燕心裏暗喜,暗讚月亮果然細心,發現自己隻一個耳洞。越想越甜,越甜笑得越美。許是他辦完事了吧?大概抓到那柳痕了。癡癡地看了又看,才美滋滋地戴起來,笑問那美人,“可好看?”
美人一笑,“果然難得,自是好看。”
張柳燕聞言更美,轉身又問夏姑容,“可好看?”
夏姑容不知心裏什麼感覺,隻覺甚是刺眼,勉強點點頭,卻不禁又加了句:“你若喜歡,我便去尋些更精致的。”
張柳燕甚樂,隻當他是客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再不會比這個好了。”也沒了安慰夏姑容的心,光剩下得瑟的甜蜜了,美滋滋連蹦帶跳奔回房裏。
夏姑容卻愣在當地,一時竟忘了該如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