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柳燕此言一出，龍泉紫電皆驚，齊齊向古杭看去。古杭一怔，“不過聽人說這幾樣東西放在一處可如丹爐炸丹般弄出些響動罷了，怎的張柳姑娘如此大驚小怪？”
張柳燕心中犯疑，又看了一眼那起危險物品，掂量不定比例，也不知是不是真如古杭所說——小事罷了。“那你要弄出那些響動來意欲何為？”
“聲東擊西罷了，到時張柳姑娘就知道了。”古杭笑得一派天高雲淡。
張柳燕琢磨著這個時候還沒火器投入戰場，平時也就炸個丹爐小打小鬧，均屬無心之失，應是還沒找到比例規律，也就沒甚多心，道：“這東西要是比例調對了炸掉一條街都輕輕鬆鬆，可不能大意了，到時別東沒聲成再把自己命搭進去，可就不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古杭怔愣道：“當真？”
張柳燕眨眨眼，微皺眉，“嗯。是啊。你幹嘛那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古杭皺眉道：“什麼‘恍然大悟’，我這是覺得你危言聳聽！”說罷一揮手，十七帶著眾女子將東西全搬進一處收拾出來的空柴房。
張柳燕道：“還是別放在一處了，危險。”
古杭點點頭，轉頭對龍泉道：“交給你了。”說罷轉身朝書房走去，本是笑麵虎的臉上竟擠不出一絲笑容。
一連幾日，古杭皆略顯落寞，有時甚至大白天便閉門不出，不知想些什麼。與前些時候的緊鑼密鼓不同，在此愈漸接近約定期限的時候，古靈閣竟反倒安靜了下來。安靜得不像話……隻是不知道他們心中是否也真如表現出的這般靜……
夏姑容那晚挨沒挨揍，張柳燕無從知曉。盡管她很想知道。
但他遲遲未愈，二人便隻好再在此逗留些時候。張柳燕覺得人家既是為了她而來的，她自然不好就那麼不顧義氣地自己走掉。也正好給了她個機會好好欺負茗茗……
每日晚上抱著茗茗當抱枕，輾轉反側之際她也確然常常想象他被十七的揍的景況。因每每想到此便會開心起來，一開心，也就能睡著了……
她真心希望他被揍……
每回半夢半醒間見到他鼻青臉腫，都會樂嗬嗬地拍拍十七那單薄的肩膀，然後看著她身上涼快的裝扮，好奇地問上一句：“你們冬天穿啥啊？”……那情那景，逼真得很……然後第二日一大早她便興衝衝地跑到夏姑容房間，看他是否真就頂了個黑紫黑紫的大眼圈兒……
但讓她失望的是，那夢境似乎從未成真過。
夏姑容雖恢複遲慢，但氣色卻一日好過一日，似乎每見他一次，他便又瀟灑了一分。
這令張柳燕很不爽。她將那近日來唯一想記住的夢當作不二美夢，夏姑容怎能到現在還好端端地不去成全她這美夢呢？
作為報複，張柳燕每次從廚房給他偷來食物後都會特意將之擺在那離廚房大老遠的、斜對著茅廁的回廊上片刻，煞是不辭辛苦。待得過往的蠅蟲饜足後再端去給他。她時候掌握得恰到好處，除了那些深懷感激的蠅蟲們，誰也不知道……於是，夏姑容美滋滋地吃得甚香……他甚至覺得就這麼病著也還不錯，張柳燕還算體貼周到……
張柳燕愈覺他吃相甚是好看，得意地雙眉斜挑，笑得一臉的“溫柔親切”，不時柔聲道：“多吃點，好吃吧？嗬嗬。”不過不知為何，每當此時，夏姑容都會奇怪地看向她，然後仔細審視剛要放到嘴裏的東西……
就這樣平平靜靜地在這不平靜的歲月裏過得恬恬靜靜，張柳燕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一日，夜間。
張柳燕在給茗茗講故事。甚是賢良淑德。
“從前啊，有一座山……”
“山上有個大妖怪！”茗茗小手一舉，張柳燕一巴掌拍下去。
“山上呢，有座廟……”
“廟裏住了個會抓妖怪的老道士！”茗茗大眼睛眨眨，光彩瑩瑩。
張柳燕白了他一眼，“你家道士住廟裏？”
茗茗小嘴兒一撅，聽她再度醞釀好情緒道：“廟裏有個老和尚……”
“哦，我知道我知道！那個老和尚是個大妖怪！”
張柳燕黑線，一個爆栗彈過去，“妖你個大頭鬼！除了妖怪你還知道個啥？”頓了下，懷疑地看著揉著頭斜著大眼瞪她的娃娃，“平時都是誰給你講故事的？不會是紫電吧？”心說原來紫電的興趣口味這般老太太呀……
茗茗卻垂下頭去，半天微撅嘴小聲道：“我娘。”
張柳燕早已知其實他父母已在古杭手底下“因公殉職”了，隻是騙茗茗說他們去了大老遠的北方，過幾年就會回來……茗茗還真信了……果然是孩子。
張柳燕把他抱在膝上，“我們接著講故事啊。這個故事可好聽了，茗茗肯定猜不到……”
“嗯。”茗茗小聲應了下，更湊近她一些。
張柳燕繼續道：“那個老和尚是個瘋子，又吝嗇，還特別喜歡拐人家娃上山當徒弟。山下有個叫茗茗的娃，長得精靈可愛，白白胖胖讓人想咬一口……”
茗茗抬起小腦袋，“也叫茗茗？”
“嗯，對啊，也叫茗茗，也和茗茗一樣白胖可愛。”張柳燕燦爛爛笑道。
茗茗大眼睛一瞪，興奮起來，“後來呢？”
“後來老和尚說，小朋友，我會講故事哦，跟我上山吧，山上有好吃的哦。”茗茗眨眨大眼睛，聽她繼續掰，“然後茗茗眨著大眼睛就跟人家跑了。到了山上，看到了那座廟，屁顛屁顛地跑進去一瞧，廟裏除了尊菩薩就是菩薩前的一個缸。”
說罷瞧向茗茗，“你猜好吃的在哪兒？”
茗茗想了想，“在缸裏！”
“嗯嗯，茗茗真聰明。那個茗茗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急急地就跑到那座缸前，搬來小凳子踩著朝下一看，你猜他看到了什麼？”見茗茗果然來了興趣，張柳燕忍笑誇張道：“他竟看見了一個罐子！”
“那罐子裏是好吃的！”
“茗茗怎麼那麼聰明？答對了！”張柳燕一個大力捏上茗茗胖嘟嘟的小臉兒。“他把罐子拿出來打開一瞧，哇，是一個碗！你猜碗裏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