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個時候,水辭從戰圈中抽出身,回來了屋內。
曲瀚殤阻止了水辭想再為他療傷的心思,說道:
“這傷即使是你,也無力回天了……不必為我損耗心力。”
水辭心中痛苦,曲瀚殤所言無虛,此刻他隻恨自己無能。
“這樣也好,你不用再擔心我會傷害她。”曲瀚殤氣息漸弱,而神色認真道,“七弟,以後無論……她做什麼決定,你都能守護她,對嗎?”
“是。這一生我都會照顧她。”水辭當著曲瀚殤,鄭重許諾道。
曲瀚殤點了點頭,猶豫片刻,還是沒有說出自己對嬋兒的感情,隻輕聲問道:
“如果有來世……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嬋兒忍著眼淚,用力點了下頭,作為回答。
曲瀚殤總算轉頭看向嬋兒,笑了一下,而後把頭靠在嬋兒肩膀上,疲倦得閉上了雙目:
“當、心、原……”
屋內頃刻間陷入空蕩的靜默。而後,隻聽聞嬋兒在自言自語著:
“我可以小心照顧自己。和袁家的恩怨已消,是因禍得福……曲瀚殤,謝謝你……”
外麵的天空已被黑暗籠罩,喧擾聲逐漸回歸了沉寂。
雪又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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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後,曲月淮回連澀穀主持了曲瀚殤的祭禮。赫連嘉露因擔憂曲月淮,特意從拓跋家趕來,全天陪伴在曲月淮身邊。
關沭已能坦然麵對赫連嘉露,但三人同時在的場麵還是令人唏噓,於是嬋兒提議關沭、唐胤和薛風先回漠閣養傷,自己則在稍晚時日由夜國使臣護送回湳國。
當天傍晚,曲月淮和赫連嘉露難得的獨處時光,曲月淮領赫連嘉露登上靈渺峰頂,借月色遠觀連澀山脈,看著多年熟悉的景致,曲月淮腦海中許多記憶不斷湧現。
“我還記得來這兒的第一天,記得連澀穀在江湖闖出自己名聲的那年,記得大哥說報仇不是空想,我們早晚能奪回自己的家……”曲月淮聲音中透著傷感,說道。
“是啊,雖然艱難,可是你們兄弟齊心,完成了幾乎不可能的事情。”赫連嘉露握住曲月淮的手,柔聲說道。
“我原來想的,是和大哥兄弟同心報了我們的血海深仇,之後他當個勤政明理的皇帝,而我從此不用再東躲西藏,可以過自由自在的日子,遇著麻煩甚至不必自己動手,隻要狐假虎威打著我哥的旗號,做個懶散王爺多好。”曲月淮說著笑了笑,而笑容中流露出一種濃濃的悲傷情緒,“可是我從沒想過,國家回到我們手上,他卻不在了……我和大哥不一樣,我不是做皇帝的料,也根本不想攬這麼重的負擔在身上,但我又不能辜負先祖賜予的血脈,還有大哥拚上一切心血的付出。嘉露,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可能每個人有注定背負的使命,像你和你大哥,要替曲家討回公道,為家人報仇雪恨。還有嬋兒,她身係三國血脈,就不能像我這樣沒心沒肺、自由自在。”赫連嘉露用自己的方式勸慰曲月淮,說道,“無論夜國局麵如何,你又麵臨什麼選擇,我隻想讓你知道,你從來不是一個人,以前有大哥,以後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
曲月淮凝視赫連嘉露溫柔的目光,心中格外溫暖,情不自禁攬伊人入懷,相擁良久。
次日,赫連嘉露陪曲月淮返程夜都,解決未了之事。水辭和嬋兒在途中與兩人辭別,前往連澀山脈以北、夜都以東的原曲家祖地,安置曲瀚殤的靈位及骨灰。分別前,曲月淮特意取出曲家兩枚玉佩其一,交至水辭手中。
“有玉佩陪伴兄長,便如家人在旁。此行有勞。”曲月淮說道。
“四哥放心。”水辭應道,“我們會陪大哥喝上幾壇好酒,栽種下他喜歡的花草。”
“這半年發生很多事,多謝公主費心幫忙。幾番連累,實在抱歉。”曲月淮又對嬋兒說道。
“月淮哥哥不用這樣客氣。如今我體內流著曲大哥的血,和連澀穀隻有恩義而已,何來虧欠。”嬋兒由衷說道。
“拓跋大哥說,如果你回大都,他會隨時派人接應你。”赫連嘉露隨即說道。
“好。”嬋兒點點頭,和赫連嘉露一個擁抱,依依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