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古代詩歌的節奏形式(16)(2 / 3)

雜言詩形式發揚光大於盛唐。尤其是在李白筆下,體式擴大,在保持五言尤其是七言句式的基礎上,兼用其他句式,並化用楚辭句式和散文句法,如枟夢遊天姥吟留別枠、枟將進酒枠、枟蜀道難枠等詩篇,可謂極盡雜言詩形式變化之能事。

第二節 五七言詩和雜言詩的節奏單位

對五七言詩的節奏單位通常有兩種劃分法。一種是把五言詩句劃分為兩個雙音頓和一個單音頓。如:

青青/河畔/草,

綿綿/思遠/道。———枟漢樂府· 飲馬長城窟行枠

把七言詩句劃分為三個雙音頓和一個單音頓。如:

秋風/蕭瑟/天氣/涼,

草木/搖落/露為/霜。———曹丕枟燕歌行枠

另一種方法,是把五言詩句劃分為一個雙音頓和一個三音頓。如:

青青/河畔草,

綿綿/思遠道。

把七言詩句劃分為兩個雙音頓和一個三音頓。如:

秋風/蕭瑟/天氣涼,

草木/搖落/露為霜。

哪一種劃分較好?我們認為是前一種。理由是:第一,前一種劃分出的節奏單位數量較多,它們在句式中反複的次數就較多,詩句的節奏性也就較強。後一種劃分的節奏單位數量較少,反複的次數就較少,節奏性也就較弱。

第二,前一種劃分出的單音頓在句末,可以讀得較長,其後的頓歇較久,從而與前麵的雙音頓大致等時,這符合漢語詩歌句末拖音較久、頓歇較大的音頓節奏規律。後一種劃分以音數較多的三音頓結尾,如要與前麵的雙音頓大致等時,讀起來便聲短氣促,有頭重腳輕之感,不符合漢語詩歌的音頓節奏規律。

第三,漢語詩歌節奏單位一般是由詞和詞組構成的。從漢語詞彙的曆史發展看,古代漢語多單音詞,於是古代詩歌的節奏單位在雙音頓之外,最需要的是單音頓,而不是三音頓乃至四音頓。現代漢語則多雙音詞,於是現代詩歌的節奏單位仍以雙音頓為主,但在雙音頓之外最需要的是三音頓,而不是單音頓,這是已為現代新詩尤其是格律體新詩所證實了的,也為多數現代詩論家所認同。可見前一種劃分符合漢語詞彙發展規律和漢語詩歌節奏單位的發展規律,後一種則不大符合。

第四,比較枟詩經枠四言句式“二二”,前一種方法所劃分出的五言句式為“二二一”,多了一個單音頓;所劃分出的七言句式為“二二二一”,多了一個雙音頓和一個單音頓,這顯示了對枟詩經枠四言句式及其節奏單位的繼承和發展。後一種劃分所造成的句式,則顯不出這種繼承和發展。與枟楚辭枠中最主要的離騷體句式和九歌體句式相比,前一種劃分出的五七言詩句式的頓數與它們相近,但已沒有作為歌唱遺跡的“兮”字單音頓了,這也顯示出對枟楚辭枠句式的繼承和發展。後一種劃分出的五七言詩句式的頓數反而比它們少,顯示不出對它們合理的音頓數的繼承。

雜言詩的節奏單位與五七言詩的節奏單位基本相同,因為雜言詩一般是以五七言句式為主而構成的。雜言詩中的三言、四言、六言、八言和九言以上的句式,一般也分解為雙音頓和單音頓。三言詩句一般劃分為一個雙音頓和一個單音頓,即“二一”形式。四言詩句的節奏單位的劃分已論述。六言句子一般劃分為三個雙音頓,即“二二二”形式。八言句子看作兩個四言詩句,或者看作一個五言詩句前加一個三言詩句;九言句子一般看作一個七言詩句前加一個雙音頓。雜言詩中隻有少數散文化的詩句適宜劃分出個別三音頓來,如“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李白枟戰城南枠)一句中的後兩個音頓。

枟詩經枠中既有雙音頓也有單音頓,但它的主要句式即四言句式隻包含兩個雙音頓,還沒單音頓。所以枟詩經枠的節奏單位還不成熟。枟楚辭枠的主要句式中都有雙音頓和單音頓,並富於規律性。但它的實詞單音頓在句首而不在句尾;它的句半中或句尾的單音頓由“兮”字等虛字構成;所以也不完全成熟,還處在過渡階段。五七言詩的雙音頓和單音頓不但有規律,而且在句式中的位置也是最合理的。所以,漢語古代詩歌的節奏單位發展到五七言詩已經完全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