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低低說道,眼睛仍是看著自己手中的花,仿佛不是在跟我說話。
我一怔,沒有回答。
她也無需我回答,這次終於把眼光落到了我的臉上,笑著說道:“清歌,你想聽聽我們這些觀主口中的‘善人’,平日是怎樣伴駕在真龍身邊的嗎?”
我不動。
其實我是不想聽的,這些宮廷秘辛,不用她說,我也知道得七七八八,前世看過了太多的宮鬥故事,每一個都應該不會比她要說的差。
而且,她憑什麼要對我這樣一個初次見麵的陌生人說這些?等她說了這些,是否就意味著不管我願不願意,我就要成為她的人,為她所用?
我不想聽她說,但是此刻,我無法拒絕。
“你應該也聽說過,皇上從小就愛花如命,所以,就連他的**,也是以花來命名,例如,我就是芍妃。”她撚著手上的花轉了幾圈,輕笑了下,笑聲很是清亮,但卻透出了一股滲人的寒意,“除了我這個芍妃,還有梅妃,菊妃,榴妃,嗬嗬,太多太多了,我都記不清了……”
“你知道皇上是怎樣寵幸妃子的嗎?我不說,你可能做夢也不會想到。”
她嗬嗬笑了起來,笑容裏帶了一絲不屑。
“每當他想去哪個妃子那裏時,就會讓那妃子到禦花園裏采來一瓶花,然後數日都會廝留在那妃**裏,直到瓶子裏的花開始枯萎,他就要換到下一個地方,依次輪回。”
我瞠目結舌。
這,也太離譜了吧。
開始隻聽說皇帝愛花,但連這樣的事情也要和花聯係起來,就真的有些讓人匪夷所思了。
一下子,我突然明白了她和我說這些話的原因,隻是,想要讓我給她做一瓶幹花,她剛才在大殿裏張口吩咐我便是,為什麼還要特意地轉到這個地方?
她輕笑了下,繼續說道:“皇上現在雖已知天命,卻隻有兩個尚在稚齡的兒子,長子八歲,封為太子。可歎我出身顯貴,父親權傾朝野,卻偏偏膝下空虛。**女子,目下再受寵愛,父係再是顯赫,若是沒有自己的兒子傍身,再大的榮寵也終有煙消雲散的一天。所以,這兩年,我幾乎求遍了所有的寺廟觀宇,卻總是不得所求,前幾天,我就想到了你們這個方寸觀,雖然現在不怎麼樣了,但從前,聽說香火很旺,不管怎樣,是神就來拜下,總是好的。”
她歎了口氣,眉梢眼底,竟然像是浸染了一層落寞:“我已經不年輕了,皇上的身體也沒有從前那樣好了,再過兩年,更多的花花草草會入宮,隻怕到時,我就真的不入他的眼了,所以,我必須要趁現在皇上還會想起我,到我這裏的時候,盡量多地留住他。”
“然後,今天我就看到了你做的那個幹花花籃,絲毫不比鮮花遜色,卻又可以長久保持,真的,莫非是上神憐我,所以才會指點我到此?”
她,不會是想讓我替她做幹花,然後借此吸引皇帝的注意,達到固寵的目的吧?老實說,若是單單這樣,我還可以理解,隻是,想到她剛開始問我的那一句話,我突然有了不妙的預感。
果然,她低聲笑道:“我要你給我做一瓶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花,並且……”,她頓了一下,“過幾天,我會派人給你送一瓶花粉過來,它很奇異,男人聞到,就會情不自禁……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我一陣惡寒。
她驀地盯著我看,目光裏盡是冷意。
“我已經把我全部的秘密都告訴你了。”
我打了個寒戰。
她突然又笑了起來,麵龐在陽光裏看起來,膚白如玉。她吹氣如蘭地說:
“清歌,你有什麼不願意的呢?我會給你回報的,並且,我並沒有去害人,這並不違背你們修道的戒律,是吧?”
還能說什麼,我是必定要替她做這件事了,即便我逃走了,還有這個方寸觀的人,她們不可能也和我一起逃走。
隻是,這件事,確實也像芍妃自己說的,並沒有直接害到別人,卻不知道那個皇帝,他是否能享受得了這樣的豔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