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路，我問了同行的一個老嫗，才知道今天是棲霞寺中每三月一次的開光宣教日，所以今天趕著到寺裏的信眾特別地多。
所謂開光宣教日，就是這日，寺裏會有專門精研佛法的僧人，在大悲殿中開光講經，同時也為下麵諸多信眾解答一些他們平日與佛法相關的疑難問題。
雖然我並未參與過，但憑著老嫗的描述，我便猜想，這很有可能就是我前世再熟悉不過的講座了，隻不過這個講座的地點是在寺院，而內容，則是與信眾佛法相關。
這裏和方寸觀的地形相類似，到了山腳，平路便被石階取代，隻能靠腳力一步步前行，所以這塊平地上，停了許多馬車，有珠翠雕花，也有青呢平綢，大抵就看主人的家世和喜好了。
所幸山階很緩，棲霞寺地勢也並不高，沒多久，我便看到了山門。
這個棲霞寺，真的就是樹匝丹崖空外合，泉鳴碧澗靜中聞，還未進入空門，我便已經覺得有些心曠神怡了，無怪乎香火這麼旺，想來大多香客，到了此間，便與我有了相同感受。
進了山門，迎麵便是天王殿，左右兩副楹聯：發菩提心印，諸法如意；現壽者普渡，一切眾生。
我在心裏默默誦了一遍，穿過天王殿，便到了大雄殿。
在殿外張望了下，見裏麵此刻已經是香煙繚繞，時有香客進進出出了，我便朝一個知客僧問道：“小師父，請問塚司一品誥命夫人的小佛堂在哪裏？”
那個小和尚看了我一眼，指了指左邊方向：“觀音殿後有排廂房，夫人的小佛堂就在那裏。”
我謝過了小和尚，便朝著他所指的方向而去。
繞過觀音殿，果然看見了一排灰牆黑瓦的廂房，其中一間，房門洞開，門口正站了一個侍女打扮的丫鬟，雖然是丫鬟，但穿了一身綠色綢衣，頭麵衣飾看起來也甚是富麗。
我到了近前，對那侍女微微點頭，笑著問道：“這位姐姐，請問這裏是塚司一品夫人的小佛堂嗎？”
那丫鬟斜斜睨了我一眼，見我荊杈布裙，灰頭土臉的樣子，便有些入不了眼，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再睬我。
我不以為忤，笑著又問了一遍，隻是這次，聲音稍稍高了些。
果然，聽見了門口的響動，裏麵挑了簾子，走出了另一個看起來年歲稍長的穿了一身水紅衣服的丫鬟，那丫鬟看見了我，就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方寸觀裏來送花的？”
我點了頭，應了聲是。
那丫鬟便白了門口的綠衣丫鬟一眼：“阿綠，你好沒眼色，不知道老夫人一早就等著花到供於佛前嗎？怎麼還把人攔在門口？”
那被稱作阿綠的女子有些怨責地看了我一眼，張口辯解：“阿紅姐姐，不是我攔著不讓她進，她自己來了，又不懂自報家門，我以為她是尋常鄉村野婦，所以就沒放進了。”
阿紅不再理會她，隻是轉頭打量了我一下，微微皺起了眉頭：“你也是的，也不早些來，害我們老夫人都念了好幾遍了。”
我微微笑著，解釋道：“雖然一早就出來了，但山路有些遠，僅靠步行，所以未免遲了些，還請姐姐見諒。”
“算了算了，我見不見諒倒沒關係，隻要老夫人不怪責就好，”說著，她已經轉身向裏了，“跟我進來吧。”
我看了眼還在生氣的阿綠，抬腳邁進了高高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