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門定旨兩變序記
富有日新備物致用博施濟眾天地合德此為聖人不怠於學非學可至
恭厚平直以立身寬和信讓以安人勤敏謀斷以執事慎恥恕約以修辭此聖門之所謂學[密提二條於前]
費經虞曰後世學至聖人之說先儒多辨之呂坤雲堯舜禹湯文武不自滿假孔子生平謙退衝虛引過自責覺世間道理無窮自家分量未盡孟子自任太勇自視太高雖孜孜向學已少欿欿自歉之意至宋儒談論都是道理但人非堯舜誰無稍偏造詣未至識見未融體驗未到物欲未忘平生所不足者不肯自責又不肯向人招認以求相規所以都似登壇說法直下承當終日說短道長談天論性看自己便是聖人更無分毫不是處此與聖人已自不同如何得到聖人地位此萬世不易之定論也子貢問曰如有博施於民而能濟眾可謂仁乎子曰何事於仁必也聖乎堯舜其猶病諸聖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子思曰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子曰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顏淵已屬誠之孟軻曰夫聖孔子不居是何言也漢書曰聖人所以獨見前睹與神通精者皆天所生也經史遺文昭然聖人豈可學而能故據經文而為之斷辭曰富有日新備物致用博施濟眾天地合德此為聖人不怠於學非學可至若聖人所教則可得而述也言忠信行篤敬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蓋古之所教所學皆通人事以致用故幹戈射禦舞勺歌詩皆學中教人之典非後世博書撰文之謂也況欲拱手高談性命著成語錄乎蓋其下立言士之一端立德立功久置不講然古經所載聖門立教定旨後世奉取自修之方尚存恭厚平直以立身寬和信讓以安人勤敏謀斷以執事慎恥恕約以修辭此聖門之所謂學小人皆得習以修身焉性有同異工有勤惰則入有淺深得有厚薄可守可傳傳曰恭則不侮躬自厚而薄責於人王道平平人之生也直寬則得眾禮之用和為貴主忠信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克勤於國敏則有功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以斷天下之疑慎言其餘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有一言而終身行之者其恕乎君子約言經文如此身者進德居業之所自家國天下之本也修身則道立身外即人尊之君親兄長內之妻子僮婢外之公卿父老泛之州閭裏閈事上臨下各盡其道乃可雲安處而在下則有家事出而圖君則有國事各執其業則有恒事卒然更改則有變事不善於事家不能齊國不能治後世儒者專以立言為主然述往古示來茲成教化敦風俗必言實行不偏好不苛求弘遠而不狹隘方合聖門舊旨略為分疏在學者通之而已日日新之謂盛德富有之謂大業聖人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至矣哉非賢者所能盡以其得於天者異也知者見之謂之知仁者見之謂之仁賢而已英才天下已少況民庶乎聖門有教無類自言下學而上達學謂之下者人人皆知人人可行實而有據也既學矣已知已能者漸而深焉未知未能者進而得焉日增月益補救其過不及去不善以就善始也守先王之法言法行博求於詩書禮樂之中既而出身修之有德有言為式於鄉國州閭之內所謂上達各各不同待人自至而不可強者也下學人事上達天理古經無此說苟隱居求誌宗族稱孝鄉黨稱弟如行義達道尊五美屏四惡聖人與眾同其好惡載之古經最為明備邵雍曰學以人事為大今之經典古之人事也蓋天地以天道生萬物而蕃聖人以人道濟羣生而安天道遠而難知論之易生紛惡故聖人不言人道實而可見所以通倫常而錯禮義故聖人重之後儒以其私意假托經文創立新旨互撰窮微入妙之論以此自是以此授徒辨說騰沸莫可折正由魏晉諸君子相尚曠遠清真淡雅學聖人之和而其失也在此和至宋南北諸君子以魏晉近蕩為誡專就收斂方正沉重學聖人之潔而其失也在此潔則又近固焉皆於古經得失相半使學者不得述聖人之實德不得聞聖人之中道偏論僻行嘩然於世與古經遠相違背致聖門立教深防重慮晦塞不彰曆代哲儒屢有諍辨無奈實之不能敵浮也實則日用尋常無以寄高奇之士怪遠荒寂之談魏晉已遙宋之新義虛文惑聽朝廷施政民生日用士人學業猶漢唐以來相傳之實未能改也特人人好生意見爭競無已宋儒侈言三代以熙寧後之實事考之不特兩漢不可及又豈能如唐哉巨公名賢規宋儒議論太過流弊滋甚著書申救奉先輩之緒言遵古經本文述聖門立教一定不可移易大法以辨後世果於自用剿說雷同謬於聖人使覺者省覽非所謂宗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