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氣才說出這番話,可是他聽到後半點沒反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你跟我說這些話幹什麼?我不會被你感動。”
這句話嗆得我眼睛一酸,我想反擊的,可是張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徹底的糊塗了,最近這段時間,我都遇到了些什麼人?我不指望有人同情我,可是也不希望認識不認識的人都過來戳我的傷疤,然後澆上一瓢鹽水。到底是我出了問題,還是他們?
我站著出神的功夫,顧卓抓起桌上的數學課本扔到我懷裏:“你是來給我補課的,別忘了你的本職工作。”
我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終於再次走過去,坐到他身邊,拿起了書。後來為這個決定,我後悔了很久。我起初不明白當時我為什麼要妥協,現在才知道,一個人累倒無力的時候,會對所有的事情逆來順受。
“你數理化哪門最差?”我問他。
他不耐煩:“你廢話怎麼這麼多?從頭開始講就行了。”
顧卓高一的時候從美國回來,英語自然無可挑剔,但是理科的確很糟。我給他講數理化,他漫不經心的聽著,我問他是否聽懂的時候,他皺眉,像是覺得我很煩:“如果聽不懂我不會說嗎?”
有的時候我問他成績提高了沒有,他也從來不告訴我。我很少見到他的父母,我都是周末兩天去他家,每次上門,他們都不在,除了給我工資的時候。她媽媽開著一輛敞篷小車,活脫脫的香車美女。她對我很客氣,經常跟我說,難得顧卓這麼聽我的話。
每次聽到她媽媽這麼說,我都懷疑是我聽錯了。顧卓連一句老師都不肯叫我,聽我的話真是太陽都從西邊出來了。我們之間維持著一個危險的平衡,他一眼就能看出我想的什麼,我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然後漫不經心的問出來,每次都折騰得我手忙腳亂。
第二次我給他補物理,上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問我:“你是南方人?”
我點頭。
顧卓神態自若:“你普通話說得不錯,特地練過的吧。以前被人笑話過你的南方口音?”
我臉一下子僵了。不錯,我剛剛上大學的時候,普通話不是很標準,前鼻音後鼻音卷舌平舌總是分不清楚,有次把杜越遠一個叫唐笙的同學名字念成了“唐僧”,不知道怎麼回事,氣的那個女孩臉都綠了,以為我在嘲笑她,最後杜越遠跟她賠禮道歉才算完事。從此之後,我費了很多時間把每個漢字說標準,隻是為了不給杜越遠丟臉。
這件事情我從來不跟人提起,沒想到顧卓還是那麼輕易的就發現了。經過起初幾次的教訓之後,我在他家除了講課,別的什麼話都不說;我絕不踏出書房門口,連水都不喝,每次講的口幹舌燥。顧卓遞給我茶杯,我沒動,放到了一邊,他冷冷的問我:“我會在水裏下毒?”
就算他在水裏下毒也沒有他的話毒。雖然他比我小了兩歲,但我哪裏是他的對手,隻有咬牙學著聽不到。每次隻要一補完課,半分鍾都不留下,轉身就走。這樣,好歹平安無事的過了幾個星期。
三個星期之後我才發現原來他家和林詡家原來住的很近,起初我沒留心,後來看到楓葉都紅了才想起來他們都在城東的那片楓林別墅區住。好幾次我離開的時候特地從林詡家門口經過。他們家大門緊閉,窗簾拉的嚴嚴實實,好像裏麵藏了很多秘密。有錢人家裏的問題,不是我這樣的人能看明白的。就好像顧卓,他家這麼有錢,應該很容易就能把他送到國外或者交錢上大學,為什麼一定要堅持複讀?不管怎麼說,這些事情都跟我沒關係了。
那學期我我缺課很多,期中考試的成績下來了後,我毫不意外的發現我成績退步了;讓我更驚奇的時候,林詡的成績也降了,前麵的一二名終於不是我們倆。男生那時候也隱約知道一些風聲,就很感慨:果然女人一說起感情,智商就下降了。
中期考試前,我的獎學金也終於下來了。錢有了,我就打算著不再去作家教,好好看書把成績補起來。做家教這段時間,我完全沒有周末,平時也沒有看書複習的時間。高二的那個女孩感激的跟我說了一通謝謝的話;顧卓那裏就很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