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我和小辰推出了家門……她隻對我說了一句話,‘以後,照顧好弟弟’。”
“後來她就被抓進了監獄,她對警察說人是她殺的,因為那個男人總是打她的孩子,所以她就把他殺了……”
“你懂嗎?她替我頂了罪,然後她就被抓了進去,我們進了孤兒院……我每天都想去看她,神父總對我說他們會安排的,後來他們也的確安排了,安排我們見了她的骨灰……”
她死命地咬緊了下唇,強壓著從胸腔內發出的哭音,咬的嘴唇發青。
“她病死在監獄裏,她死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在她身邊……在我們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她就那樣靜悄悄的死掉了……”
“如果不是我,她不會死,我們不會沒有家……曾經我很恨她,可是現在,我每天都在後悔我那樣恨過她……”
她喃喃著,眼神空洞得像個木偶,她睜大著雙眼,仿佛這樣就能阻止眼淚流下來,她沒有大哭大叫,但那樣隱忍多年的痛苦,卻仿佛更能撕裂人心。
千琉望著她蒼白的臉,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了手——
他很輕很輕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什麼都過去了,不要怕,你已經長大了。”
你已經長大了,已經足夠強大,所以再沒有人能傷害到你了。
所有的悲苦和哀傷,都會如那些流逝的時光一樣遠去,再不會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她終於沒再能忍住眼淚。
她轉過頭去,哭著對莫雪辰說道。
“你聽到了嗎?我們已經長大了,所以不會再有事了……你醒來好不好?你醒來讓我補償你……你不要用這種方法來懲罰我……”
其實她一直都憎恨自己,是她害的他們沒有了家,她一直記得母親最後對她說的那句話“以後,照顧好弟弟”——那句話最終變成了她的遺言,於是她始終努力的想要做到這點,努力的想要照顧好他。
是她害得他們進了孤兒院,所以她要還給他一個家,她從不在乎自己會過的怎麼樣,他的養父說要送他出國,但他卻沒有足夠多的錢時,她想也不想的承擔下了這筆費用。
即使從此她要周旋在不同的男孩身邊,即使她可能因此永遠失去她的愛情,她都不在乎。
她不能在乎。
沒有什麼比小辰更重要。
沒有什麼比讓小辰過的好更重要。
這是她虧欠他的,她一定要還。
所以你要醒過來,你要讓我補償你,讓我把欠你的都還給你,好不好?
儀器屏幕上的心電圖波紋,突然開始急劇起伏,希落駭然地瞪大了眼睛,指尖瞬間變得冰涼,她看到氧氣麵罩下,他的呼吸急促的驚人。
“叫醫生!”
千琉立刻按了呼叫鈴,幾秒鍾後,一群醫護湧入了病房,希落呆滯在原地,看著那群白色的浪潮將他包圍,將他們隔絕開,她挪不動腳步,仿佛一動就會崩潰那樣繃緊著雙腿,直到一雙手挽住她的手臂,將她生生拉開。
她機械地回頭,看著千琉那雙琥珀色的眸子。
那裏麵映出了她蒼白絕望的臉。
她的嘴唇顫抖,想說話,卻幾經努力都說不出一個字。
“他要……他……”
那個“死”字在她喉口縈繞,像把銳利的刀子,割破了她的聲帶,讓她發不出聲來。
“不!他要醒了!就要醒了!”千琉斬釘截鐵地說道,他的手掌托著她的手臂,支撐著她虛弱身體的全部力量,“所以你給我支持住,聽到了沒有!”
直到很久以後,希落都覺得千琉像個神。
因為就在他做出那番預言之後的二十分鍾,莫雪辰真得睜開了眼睛。
當醫生疲累的摘下口罩告訴她,他已經脫離了危險,他會活下去的時候,她雙腿一軟,幾乎癱倒在她身後的少年懷裏。
莫家的父母聞訊趕來,莫母又哭又笑地抓緊著兒子的手,似乎怕他會隨時消失一般。
莫雪辰躺在病床上,眼睛卻望向希落,他脫下了氧氣罩的嘴唇幹枯蒼白,他動了一下嘴唇,但沒能發出聲音。
可希落聽到了。
他的口型在叫她。
姐。
窗外,第一縷曙光恰好在此刻穿透了雲層,晨光恩澤大地,宣告了黑夜的結束。
微弱的光芒落在希落的睫毛上,閃耀了瑩亮的淚光。
天亮了。
“我想他一定聽的到你在哭。”她的身後,千琉低聲說道,“所以他一定會醒的,因為他愛你,他不會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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