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一聲,清脆如鈴。
這輕輕的金屬搭扣相碰,在混戰一團的天守鎮中僅僅如同鬧市落針,但是卻牽動了每一個人的心。隨著卡栓脫鉤,蒙擊右翼下包裹著激光指示吊艙的繭包彈艙應聲而落,在疾風吹襲之下忽地縱向翻滾起來,如同一個飛旋的狼牙棒,朝著天守丸號的密集陣快炮騰躍而去。
機場內,幸還的散兵遊勇都在緊緊盯著蒙擊的這次突襲。如果他不成功,天守丸號及尾張組就要開始最後的圍剿掃蕩了。
就在這最後關頭,眾人一看蒙擊隻投下了右翼掛載,在場無不跺腳歎氣。這唯一的攻擊機會,就應該扔出全部外掛物,共作乾坤一擲。有什麼必要留著左翼掛載不扔呢?
這些人可不知道,此刻蒙擊決不會投掉這左翼吊艙。
正因為這個吊艙,蒙擊才剛剛發覺——自己已經命懸一線。
他向左看了看,在已經打開護蓋的繭包隱身彈艙之中,掛載的正是自己從欣蒂手中買來的手機信號跟蹤吊艙。這個吊艙能夠對移動通信設備的信號進行截收、監聽,並對使用對象進行精確定位。在戰前常常用來對恐怖分子頭目進行定點清除。
這種電子吊艙在戰後已經成為傭兵們完成刺殺任務的利器。隻要暗殺對象使用手機,你就能利用該吊艙對其進行定位,然後從頭頂突襲刺殺,讓人防不勝防。
而對於防衛嚴密的尾張組,蒙擊在領取了暗殺其幫派組長之子斯波義仁之後,便從欣蒂那裏購買了這種跟蹤定位吊艙,打算殺他個措手不及。
誰想到現在兵寇亂戰,殺成一片。自己隻圖能和兄弟湯育堅淌出一條血路,早就把刺殺任務拋到九霄雲外。再加上現在通訊已經完全被阻斷,沒有人能使用包括手機在內的任何無線電通訊,這吊艙也就算完全廢了。
因此,蒙擊才進行這次“錯影奇襲”,把吊艙當成角反射器來用——讓它從繭囊中露出來突出雷達反射回波,使得自己的信號特征向左移動,放大天守丸號防空艦的射擊誤差,以此實施攻擊。
可是就在蒙擊開艙引彈的時候,吊艙一露頭,電子設備隨即啟動,開始收集附近的無線通訊信號。麵前的多功能顯示器邊角也自動彈出了一個小小的任務窗口,那上麵顯示其已經截獲了一個信號,並標出其各項特征。
蒙擊一眼便認出了它,這個名字再熟悉不過。
就是它,過去曾經讓自己一度感到興奮、得意,但是恐懼也隨之而至。他為了逃避,或者說是逃跑,因此不得不亡命海外。現在,多年離家之後,蒙擊剛一動回國的念頭,這鬼魅便找上了頭。
“百日鬼”——甲午七王牌的彙聚化身,蒙擊便是這七人之一。
此刻,左翼下的電子吊艙正在快速搜集和解析“百日鬼”的訊號,蒙擊怎麼可能會扔掉這個吊艙。如果今天要死在“百日鬼”手中,也得死個明明白白。
想到這裏,隨著蒙擊擦身越過天守丸號,投擲的右翼激光指示吊艙也已經掄到該艦艦艏的炮座近前。隻聽啪嚓脆響,吊艙砸在密集陣快炮上摔得稀碎,外殼崩裂、激光照射轉塔瓦解,導線根根飛出四散。
不過,沒有高爆戰鬥部的吊艙直接投下來,也就相當於扔了個塑料袋罷了,完全不能傷及天守丸號一分一毫。艦艏這門密集陣快炮很快再次調整角度,重新瞄準剛剛飛越的蒙擊。
就在這個時候,陰冷的雲下、冰涼的雨絲之中,一道無形束線橫空射出。這束線的波長不可見,但線路沿徑的空氣灼燙、水汽蒸騰。
隻見在這線束照射之下,天守丸號的外飄飛剪艏忽然往外膨脹成了一個怪異的樣子,就好像注水氣球般越脹越大,在膨脹中心開始泛出明亮的紅光,似有燒炭頂出。
緊隨這股射線的是兩團看不見的球首震蕩波,波芯各包裹著一枚6馬赫飛行的超高速電導彈丸。隨著空氣被擠壓,四周光線也完全被扭曲。第一團震波直接將天守丸號的飛剪艏猛地砸癟,緊隨其後的震蕩波則把艦艏撕開並捅出一個圓型巨洞。
霎時間,轟隆一聲烈焰迸出,激發的球形衝擊波將海麵壓出了一個凹坑。天守丸號的艦艏發生劇烈爆炸,碎片四散砸出片片碎浪,隨後艏部開始斷裂下沉。
在這濃煙火團之中,一個身影鑽了進去,從艦艏裂口穿過,緊接著從另一麵探出了頭。這個輪廓在火光映照下顯得古怪而詭異,獸耳狼顎,獨眼綠睛。
蒙擊帶在座艙內,從後視鏡中看著這一切,他的後背已經完全被浸濕了,額頭上也全是細密白毛汗。
“竟然,接連使用兩種條約違禁武器……”蒙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