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擊的心此時就像搭箭緊繃的強弓,雷霆萬鈞之力彙於一點,隨時會迸發。
“那些人,到底是個什麼組織。”
石毅靠在沙發上,雙眼灰蒙蒙的、有些無神,像是在看著遠方:“我對他們的了解,也隻能說是雙眼看到的事實而已,未必就是真相。其實,在我收到他們的邀請時,就想和你見麵。因為我知道,他們要找的人實際上是你,蒙擊。我不止一次聽到那些人提起你。其實,如果我選擇成為他們的一員,現在的你至少已經在和他們談判了。但是我並不認同,我隻是覺得自己打算置身於外的想法有點太過於簡單。”
蒙擊皺了皺眉頭,這話聽上去,四哥和那個組織的交往已經很深了。
石毅眯起眼,吸了口煙,“其實我應該能想到,即便沒有我作中間人,他們也能找其他人接近你。一開始,我以為陸通承擔了這個角色,現在看來不是。不然,也許你已經在為他們工作了。”
說完,石毅的眼珠瞟了瞟,他在注意蒙擊的表情變化。
蒙擊搖搖頭:“我以前從沒聽說過這個組織,他們也沒有派人找過我。”
“哼嗬嗬,”石毅笑了起來,“你還不了解他們,他們想要找誰,並不會提前暴露。那些人精於各種殘忍手段,等到他們說明自己身份時,你已經被他們控製了,早就在地上跪著、哭著、哀求他們允許你加入。”
“竟有這事。”
“我的小老弟,如果你自己不往外跨出來,整天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你就注意不到整個時局的變化。實話實說,這個組織和我的軍事公司發展方向不謀而合。”
“你是說,你和一個盜竊核武器的恐怖組織觀點不謀而合?”
“那不能說是個恐怖組織,而且你看到的隻是表麵現象。”
“你隻讓我看到了你的表麵。”
“恐怖組織是你的判斷。而且,這種判斷除了作為代號而言,沒有任何意義。”石毅掐滅煙頭,站起來,慢慢踱步,“恐怖組織,真是個挺古老的名詞,甲午年大戰後就很少使用了。為什麼,就因為我們所有人都符合恐怖組織這個定義。私人軍事公司、鬆散民兵、州立保安隊、自由雇傭兵同袍會,這些都曾被稱作‘恐怖組織’。但這些都是生意,如果你不和你所謂的‘恐怖組織’打交道,你就沒生意可做,明白嗎。戰前,石油、天然氣、礦石,這些都是生意,但是戰後隻有一種生意,那就是‘安全’,這是甲午年戰後最稀缺的資源。你可以購買自己的安全,也可以出錢讓別人不安全。你要麼做生意、把握安全;要麼等著你所謂的‘恐怖分子’去控製這些生意,然後向你勒索‘安全’。你會怎麼選擇。當然,原諒我那麼說,老弟,你沒有家庭,你可能沒法體會我的感受。”
他轉過身,再次麵對蒙擊:“對或錯、正義或非正義,這些口號都埋在舊時代了。現在的問題更簡單,吃或被吃,沒有中間路線可選,我沒有選擇。而且……”石毅作了一次長時間的停頓,然後才說,“你本人,也已經被好幾個自治州列作恐怖分子。在前美大陸的不少人眼中,你同樣相當危險。”
“四哥,如果你相信那些東西,我覺得咱們枉作兄弟了。”蒙擊知道對方要說通緝令的事情。
“那你打算怎麼解釋呢?蒙擊。”石毅重新坐了下來,“你可以隻顧表麵現象來判斷問題,別人也可以。新東都觀艦式上你呈了英雄,但是你沒有射擊那枚AGM-69核導彈,而是把它壓進水中,你朋友的救援直升機像提前準備好似的立刻前去打撈;奧斯特裏亞你自告奮勇要護送冥王反應堆,飛機呢?反應堆呢?失蹤了,無影無蹤;末日戰機‘百日鬼’,你本人也是七個駕駛員之一,對吧。這幾點聯係在一起,誰不認為你才是恐怖分子。你已經坐擁末日戰機、核導彈和核發動機,隻要結合在一起,你一個人就能毀滅世界。”
“需要我解釋嗎?”
石毅擺擺手,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蒙擊的腦子裏正在過濾和排列大量的信息。其中有的隻是表麵現象,有的則不太可信,正如自己的感受,他覺得這段時間裏,世界改變了很多。
為什麼四哥石毅要和自己說這些,他有兩個猜測。
第一種,石毅已經和那個組織合作,現在隻是為自己的選擇尋找合理性而已。
不過,其實細細一想,這個假設幾乎不可能,石毅沒有必要大老遠跑到托諾帕基地來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以期得到蒙擊理解。蒙擊又不是什麼道德審判員。就算如此,最大的動機不過是想拉其入夥,那又何必用所謂的組織情報信息來交換自己答應對方的要求呢。如果正式加入所謂的組織,那些信息便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