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勃的並列排炮,將發射率猛漲到五倍,其彈藥密集程度和散布廣度同樣大為增加,命中率和破壞力都是驚人的。
但是,這些都不是排炮鮑勃進行如此火力配置的原因。
鮑勃真正需要的是發泄恨意,而且不是猛烈地持續發射,而是瞬間迸發。
並排的機炮吊艙和中央固定炮給了他這樣的機會。鮑勃用不著像電影裏的傻帽兒那樣高喊著“衝啊”,手裏端著機關槍突突突地胡亂掃射。那不叫發射,那叫過癮。排炮鮑勃並不是為了讓自己爽,而是為了求得解脫。他的A-18E攻擊大黃蜂戰鬥機能夠在1分鍾內傾瀉近萬發大威力炮彈,一瞬間就能將這種痛苦的恨意排擠出去。
在他的肉眼中,四處全都是槍口,黑洞洞的槍管中,烏黑發亮的膛線顯得格外猙獰。大腦好像泡在了強酸之中,遭受嚴重的侵蝕。渾身發冷、疼痛,手腳無力。
是老爹讓自己產生如此感覺,鮑勃恨自己的老爹,一刻都無法消弭,必須要殺死,殺死任何用槍指著自己的人。自己的生命、自己平等之尊嚴絕對不能被別人控製。
排炮鮑勃的雙眼幾乎從眼眶中突了出來,眼球外輪廓的血絲似乎根根破裂,一片殷紅。
無數冒著火焰的炮彈從身邊擦過,激波震蕩,他都一點感覺沒有。A-18E攻擊大黃蜂不可避免地遭受掃射,雖然沒有挨上105毫米炮的直接命中,但小口徑槍彈已經挨了十數發,其中機頭受損最為嚴重。幾枚子彈精準地撕開了雷達罩,直接紮了進去。要不是鮑勃已經拆除了雷達而改裝裝甲板,有的子彈很可能會穿透儀表盤打中自己。
目標越來越大,越來越近。AC-130渾身上下都是炮口,全都在指著自己。鮑勃沒有感覺,沒有恐懼,直直地向前衝。這不是勇敢,這是恨,他已經被內心的恨意折磨得失去理智了。
憎恨,會施以某種恐怖的力量。
排炮鮑勃的A-18E攻擊大黃蜂身上,似乎燃起了某種紫紅色的火焰,飄飄忽忽地掛在兩翼上。雖然,這可能是炮口焰映射下的低壓空氣霧化現象,但誰又能說這不是在詮釋那濃濃的恨意。
AC-130飛行炮艇內,機組的五名炮手甚至都不敢再繼續瞄準這可怕的家夥。他們內心中所萌發的正是恐懼,恐懼已經完全控製了他們。
墨黑泛藍的天穹中央,炸開一道可怕的巨大火球。
排炮鮑勃開火了。
每分鍾一萬發炮彈的發射率,根本就不是射擊,而是爆破。無數大口徑炮彈幾乎是同時從四個機炮吊艙和中央固定炮內一起炸出來,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彈之牆。灼熱的彈牆以超越聲音的速度向前平推,激波互相影響,加上轟擊音,在空中爆出霹雷般的可怕聲響。
還沒有等任何一個人反應過來,快速移動的彈牆就撞在了AC-130機身上。
頃刻間,摧枯拉朽,巨大炮艇不能說是被擊中,而是被砸中,可怕的力量就如同一個水泥牆,或者更應該說是個絞肉機的大牆,狠狠地將這架飛行炮艇嚼碎了。要知道,AC-130是繼預警機之後,乘員最多的作戰飛機,軍官有正副駕駛、領航員、火力控製軍官、電子戰官五名,專業成員共九名,分別為飛行工程師、電視操作手、紅外傳感操作手、裝彈手和五名炮手。一共十四個人,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的事情,自己的身體、血肉,在一瞬間就被攪成了爛糊,噴灑在了天空之中。
被整個彈牆扣上的AC-130像是被分解了,首先中彈的左翼被鏇成一條一條的小碎花;一號和二號發動機先後被打成了零件狀態;蒙皮剝落、融毀;肋板斷裂,機身主結構崩潰,尾翼和後機身快速解體。
排炮鮑勃的嘴大張著,扭曲變形,氧氣麵罩都被擠得歪在一邊。他大口喘著氣,就像是剛剛鋸掉了自己一條腿似的,又痛快又痛苦。
這次齊射就像往常一樣,沒有快樂、沒有快感,隻是覺得恨意似乎減輕了一些,心裏好受了不少。
望著眼前在空氣湍流中飄零的AC-130殘屑,鮑勃莫名其妙地笑來了起來,一種無奈卻得意洋洋的笑,就好像他本是來尋求解脫,卻為別人超度。
夜仍深沉,路還漫長。
無線電緊急通訊傳來:“排炮,不必返回基地,重複,不必返回基地。直接向西飛行,和望樓聯絡,你的下一個基地是突擊者號航空母艦,太平洋需要我們。重複一遍……”
鮑勃聽到突擊者號航母的名字,剛剛舒緩的心不由得再次提了起來。不知道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甚至搞不清這是誰的葫蘆。
瘋狗阿諾德,還是頭狼比爾,他們兩個人總有一個正在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