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媽,你一不眼瞎,二不耳聾,怎麼就不曉得整個筒子樓裏隻有我家靜寶在用尿片子啊。你成心的吧。”胡丫聞聲跳出來,扯著大嗓門,直接和葉大媽幹上了。
在葉大媽看來,胡丫敢這樣和她對罵,還不是瘋狗咬太陽——不知天高地厚。
在胡丫看來,葉大媽敢這樣對她,就是仗著她有一個在商業局當領導的弟弟,欺侮她家無錢無勢。
到了晚上,胡丫越想越窩火,又將矛頭對準了白寧。
“你瞧瞧對門的小謝,人家白天上班,晚上還知道倒騰點小生意,這日子眼瞧著越過越紅火了。你看看你,整天隻知道在單位吃閑飯,咱們這破房子一到春天就到處回潮、長黴,家裏沒有一寸地方是幹爽的。你也不想想辦法,這日子還過不過啊!”胡丫罵罵咧咧之後,覺得還不解氣,隨手把不到兩歲的胡靜丟在床上,棄門而去。
胡靜太嬌嫩了,泛紅的小屁屁,著實被摔痛了,瞬間哇哇大哭起來。“怎麼了,又怎麼了?”張嫂一聽到小胡靜的哭聲,挺著個大肚子跑了過來,抱起正撕咧著嘴哭叫的胡靜,心痛地安撫著。
“你,你瘋了?”胡靜撕心裂肺的哭聲,刺痛了白寧,他朝著胡丫的背影吼了起來,要不是張嫂攔著,他真想追上去刮她幾個大嘴巴。
“作孽啊!作孽啊!”劉太奶奶早兩天不小心扭了腳,正躺在藤椅上動彈不得,要是換了往常,早踮著她的三寸金蓮出來勸解了。
“這日子沒法過了。”白寧本想摔門而去,正好瞧見胡靜張著小嘴四處覓食的樣子,像極了他小時候在西城青陽山上見過的那窩餓得發慌的雛鳥,白寧從張嫂手中抱過胡靜,趕緊回家給她尋吃的去了。翻遍了家裏所有能放東西的地方,就是沒有看見胡靜的奶粉。
胡丫的奶子也隻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東西,胡靜才吃了三個月的奶水,就擠不出貨了。
豬蹄湯、瘦肉湯、鮮魚湯、雞湯……家用都變為了催奶的湯水,源源不斷地流入胡丫的嘴裏,奶水依然擠不出半滴,肚皮上倒是堆積了兩個“救生圈”,還有那對原本就傲人的奶子,這下更加圓潤、飽滿了,驕傲地聳立在胸前,招人眼球。
以為孩子力氣太小了,吸不出奶來,白寧硬著頭皮,在胡丫胸前折騰了幾個晚上,側著吸,倒著吸,躺著吸,趴著吸,各種招式都用盡了,奶沒有吸出來,倒是從一定程度上複蘇了白寧的身體。
可奶水還是沒有。從此,小胡靜的奶粉錢,使這個原本就不寬裕的家庭更是捉襟見肘了。
白寧一直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有這麼窩囊,可眼前的現實,讓他不得不明白一個事實——自家的情況真到了快要揭不開鍋的時候了。他第一次感覺到一種新生的力量在身體裏湧動,這種力量支配他去做一切可能的事情。
十一
當夜白寧就上西城最熱鬧的天橋下擺起了水果攤。
“快來看噢,又大又甜的西瓜。”白寧剛一吆喝,就吸引了不少人,“大媽,你嚐嚐咱這瓜,又甜又脆。”白寧長得俊,嘴巴又甜,一晚上就把旁邊的西瓜攤子給晾了。
白寧收攤回去把賺到的錢交到胡丫手裏時,胡丫正在給小胡靜擂米漿,那張正欲張口咒罵白寧的嘴被攤在她麵前的鈔票給柔化了。這樣的好日子沒過幾天,新麻煩就來了。這天白寧的運氣不錯,不到九點就差不多賣完了攤上的西瓜,他剛準備推著他的西瓜攤回家,街霸五哥就帶著一幫兄弟橫在了白寧的麵前說:“小子,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
“弟兄們去嚐嚐這哥們的西瓜是不甜些……”五哥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幫馬仔就吆喝著撲了上去。
“誰敢上來,我就跟誰拚了!”眼瞧著自己的瓜攤就要被砸了,女兒的奶粉錢沒了,絕望的白寧抄起三輪車上切西瓜的長刀,明晃晃的刀子立在眼前,還真是嚇住了那幫小馬仔。
“這小子不要命了!”五哥趕緊喝住了那幾個年輕氣盛的馬仔,他可不想因為幾個西瓜去蹲大獄,“小子,你有種!”五哥撂下這句話,帶著他的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