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本想拍拍胡丫的後背,胡丫突然彎腰甩鼻涕,老張的手不小心觸到胡丫那並不圓潤的屁股,心裏還真慌了一下,心想這都四十的人了,怎麼這肉還這麼緊實,心裏不覺又留戀起當初住在筒子樓時,他家隔壁住著白寧一家,透過完全不隔音的筒子樓隔板,經常能聽到某些令人神魂顛倒的聲響來。張叔的手突然不聽使喚了,像著了魔似的在胡丫的屁股上遊動起來。
“張叔!”胡丫並沒有哭得神誌不清,很快感覺到了屁股上的異樣。一聲喝叫,拍掉了張叔的手。
“小胡,張叔這是心痛你啊,你莫把自己氣傷了身子,那可不值啊。”老張訕笑著打了兩聲哈哈,趕緊找個台階走人了。
“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胡丫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姓白的,你這老不要臉的,這把年紀了還想和我離婚,也不想想女兒在單位怎麼做人?”
胡靜徹底忘記了要給白寧回電話的事了。
第二天她費盡周折找到昊林家門前時,沒想到是一幢豪華的大別墅,她簡直懷疑自己找錯了地方,可看看紙條上提供的地址,沒錯啊。
“胡老師來了!”突然從大門裏湧出好多孩子。
“你們怎麼都來了,咦,韓麗你不是要上英語培訓課嗎?”
“小珊,你的托福考試怎麼辦?”
“我們都安排好了。”大家異口同聲,像是剛排練過。
“胡老師,你看,這裏還有鋼琴呢?”當小珊拉著胡靜的手走進昊林家的大廳時,她有一種步入華麗殿堂的感覺。
“你家大人呢?”
“不用擔心這個啦,他家大人都在國外。”昊林捅了快嘴楊紅一下,楊紅伸了一下舌頭,連忙捂住了嘴巴。
“平時,誰和你一起生活。”
“我奶奶,去年奶奶病逝了。”房間的空氣有點沉重了。
“那我們就唱起來吧。”胡靜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矯情了。
“Music!”昊林到底隻是個孩子,一下子就歡蹦了起來。
“胡老師,我們語文課才學了一首詩,名字叫《致橡樹》,我們大家都挺喜歡的,要不要聽聽。”休息的時候,昊林又出點子了。
胡靜想製止,她太熟悉這首詩了。昊林起了頭,小珊跟了上來,韓麗也跟了上來,大家的聲音都跟了上來。
“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緣的淩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愛你——絕不學癡情的鳥兒……每一陣風過,我們都互相致意,但沒有人聽懂我們的言語……”
“不記得了。”昊林望望小珊,小珊望望韓麗,大家都有點傻眼了,卡殼了。
“嘻嘻……”
“你有你的銅枝鐵幹,像刀,像劍,也像戟……堅貞就在這裏:愛——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腳下的土地。”
胡靜接著昊林剛才卡殼的地方往下吟誦。不由自主地,她輕輕地站了起來,望著遠方,那遠眺的視線裏有林楓越來越清晰的樣子。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仿佛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這才是偉大的愛情,堅貞就在這裏: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腳下的土地。”
昊林大聲重複著,雙眼直直地盯著前方,那眼裏的堅定與熾熱,讓人目眩。
一個、兩個、三個……所有的孩子們又都跟了上來。這裏流淌著一種溫暖而又激動人心的東西。
“好啦,音樂起!”胡靜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馬上揮起了指揮棒。大家一下子排好了整齊的隊伍。
五
律師從胡丫那裏逃出來後,就立即給白寧打電話勸他先做通胡丫的思想工作,至於離婚一事先緩緩。白寧聽從律師的勸告,下班後直接回家去了,他想和胡丫好好談談。一進門還沒等白寧張口,胡丫一股腦兒把一肚子的怨氣,潑髒水似的全砸在白寧的臉上。要臉的,不要臉的,有遮的,沒遮的,好比往死裏抽白寧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