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淑英竟然悄悄回老家了,她驚得從床上跳到了地板上,慌亂之間把樂樂也拽下來了。
我錯得很離譜嗎?
昨天發生的事,像放電影般迅速在胡靜的腦海裏回放。
倘若胡靜的爆發是在宣示一場反擊戰,那麼張淑英的無聲離去,則是向她展開了一場拉鋸戰。
王堅深的咆哮聲劃破了這個原本可以愜意地睡個懶覺的周末的早晨。胡靜咬著牙,赤著腳,呆立在冰涼的地板上,淚水順著眼簾淌成了小河。
她很想申訴,衝動地撥通了王國慶的電話。剛想講話,耳邊響起白寧對她的忠告:張淑英永遠都是王國慶的媽,沒有哪一個兒子願意聽到別人說自己親娘的壞話。即便是他最寵愛的女人,也不可肆意妄為,忘了尊卑。
胡靜回想王國慶稱呼張淑英為“我媽”,稱呼胡丫為“你媽”,她這才意識到她和張淑英站在一塊時,永遠不是王國慶口中的“我們”,而是“你們”。她氣得一把摔爛了電話。
是的,撇開那檔子房事,張淑英她哪樣給不了王國慶?
兩個女人的戰爭,號角已吹響。
張淑英回家後第二天,她的妹妹張淑梅,也就是王國慶的小姨打來了電話,七拐八拐地想把胡靜給繞進去,胡靜不糊塗,一下就聽出了張淑梅的弦外之音——興師問罪。
電話通了近一小時,張淑梅說了幾遍長話短說,可幹的一直是短話長說的活。胡靜什麼話也沒有說,最後還是沒有憋住。在張淑梅細數千萬種不應該之後,胡靜不鹹不淡地說:“長輩就可以隨心所欲嗎?”
話剛出口,胡靜立馬掛了電話,省得張淑梅又從三從四德展開長篇大論。
張淑梅算是徹底給得罪了。
四
《聖經》有語:“愛是恒久忍耐,永不止息!”把這話記心頭,挺受用的。胡靜需要男人的時候。這句話就更管用了。
“怎麼,又和你家婆婆杠上啦?”胡靜剛一進辦公室,李嵐就從她那垂頭喪氣的神態中猜出了幾分。
“什麼又杠上了,幾時你見我和她老人家杠過啊,我一直是處於被奴役的地步。今天也隻不過想振臂一呼:‘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胡靜煩得很。
“你起來了嗎?我看是跌得更慘了。”李嵐看不慣胡靜這樣一味忍辱負重的樣子。
“你是想幫我,還是想往我萬箭穿心的身上再加上一箭啊?”胡靜更煩了。
“幫,一定得幫!”替別人出謀劃策,李嵐就好這一口。
“說說,和你婆婆比起來,你現在的優勢是什麼?”李嵐見辦公室沒有第三人,趕緊幫胡靜分析起來。
胡靜悲傷地發現,自己什麼優勢也沒有,看來這場戰爭自己注定是要輸的。
“靜兒,你別這麼認真,王國慶一定知道了這件事,可他為什麼沒給你打電話,他不就是在裝糊塗嗎?真的,有些事,裝裝糊塗不就過去了嗎?”
對,裝糊塗。
胡靜不傻。在這關鍵時刻,她選擇了正確的生存方式——裝糊塗。保全了自己,成全了張淑英,順帶也感動了王國慶,一舉三得,真劃算。
與張淑英的衝突事件,雖然沒有像轟炸美國五角大樓那樣讓人震驚,但也從一定程度上改變了王國慶家人對胡靜的看法。王國慶還有意無意透露一些來自老家的消息,他說:“大家開始覺得你也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溫順了。”
我原本就不溫順啊。胡靜暗自得意。
這場婆媳之戰,讓胡靜明白了一個道理:溫順就如同麵粉,加點水就可以任人捏拿。
五
張淑英走了,保姆又請不到合適的。胡靜感覺自己成了皮鞭下的陀螺。
估計是王國慶及時把這情況反饋給了張淑英。張淑英擔心樂樂,她指使王堅深給媳婦打電話來說:“小胡,鄉裏空氣好,吃得也新鮮,幹脆把樂樂送到鄉下來生活一段時間。”
胡靜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王堅深。可當她接到全省中學生舞蹈大賽的通知時,她意識到拒絕王堅深時的快意隻是滿足了自己過強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