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王國慶那頭根本指望不上。他早就給過指示了,把樂樂送到鄉下去。可胡靜已經拒絕了。她後悔自己過於草率了。

這事還沒結論,那事又來了。學校安排胡靜“五一”假後去外地學習五天。胡靜想把這機會讓給安老師,李嵐提醒她,這次培訓對她備戰全省舞蹈大賽很有指導意義,而舞蹈大賽的名次又直接關係到她晉職與否。胡靜回家琢磨李嵐的話,心想自己因為休了一年的產假,已經被同事視為特殊人群,目前自己對業務已經有些生疏,再不出去好好學習,自己晉職就更加無望了。

晉職與否,她並不在乎,可她在乎別人對她的肯定。在一中最能證明一個人價值的是升學率與個人專項能力。胡靜不知道自己這麼努力是想得到誰的肯定。或許是母親曾經的謾罵如匕首般紮在她身上,她唯有更努力才能減少痛苦。

可她又分明看到了隱藏在自己內心的自卑。

不知母親身體恢複得怎麼樣了。胡靜突然一陣心痛。她想趁著“五一”長假,回去陪陪母親。

胡丫這次病得有點久了。

“爸爸,你會和媽媽離婚嗎?”在精神病院,胡靜一邊削梨,一邊和白寧拉起家常來。沒有忍住,還是問了這麼個自認為很愚蠢的問題。

“都這把年紀了,不折騰了。”白寧望著眼前安安靜靜的胡丫,感歎說,“你媽變成現在這樣的狀態或許是一種解脫,至少她現在可以安靜地和我待在一起,有時還會像孩子般靠在我的身上閉目養神。”

幾十年的恩怨終於以這樣悲情的方式化解了。是上蒼眷顧胡丫,還是生活對白寧的重新審視?

“爸,要不你和惠民阿姨把那事辦了吧?”胡靜詫異自己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哪件事啊?”白寧還真不是有意裝糊塗。

“就是一起過日子啊。”胡靜反而不好意思了。

“嗬,現在這樣挺好的。”白寧打了兩聲哈哈,試圖掩飾什麼。

“爸,你別不好意思啊,我絕對支持你的。媽這邊不是還有我可以幫著照顧嗎?”

白寧沒有接腔,胡靜自然也就不好多問了。她把削好的梨切成小塊,用牙簽插好,一小點一小點地喂給胡丫吃。

胡靜的問題勾起了白寧的思緒。他知道自己必負惠民,可眼下的狀況讓他沒有選擇。曾經日夜費神思考如何從胡丫的謾罵中解脫出來,如今她如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孩,溫順地依靠在他的胸前依賴他、信任他、需要他,他又怎麼忍心去傷害她呢?

白寧不再糾結。他寬慰自己:順天而行,定當安生。

一直以為父親永遠年輕,此刻卻見他頭發已花白,背也不似記憶中那般挺拔。從窗口吹進來的風吹散了白寧前額的一綹頭發,軟塌塌地趴在那兒,使他看起來更憔悴了。胡靜趕緊理了理它們,心裏竟然有些想哭。可是,父親現在對母親的不離不棄,卻又讓她感覺到了一絲珍貴的溫暖,好像觀音灑向人間的仙水,瞬間撫平了那些一直頑固地滯留在她胸口的童年傷痕。

或許對於白寧來說,現在這樣已是最好的選擇。

胡靜本想把樂樂放在父親這兒住幾天,看母親那神情,她無法開口。回到江城後,她咆哮著把這個難題拋向了王國慶。

王國慶這才意識到問題嚴重了,趕緊打電話給張淑英。

“家裏一攤子的事,哪裏說走就走得了啊。再說也要幫你妹妹國平張羅婚事。”張淑英最後的意思是得先把家裏的事安排好,再上江城去。

“那就先請個保姆過渡一下。”王國慶已無計可施了。

胡靜不想搭理王國慶,她有些焦慮不安。最後她隻好以身體不適為理由放棄了這次學習機會。李嵐度完“五一”假回來後,聽說是安老師去外地學習了,追著她問:“為什麼啊?”

胡靜雙手一攤,苦笑著以諷刺的語氣對李嵐說:“因為神告訴我,婚姻需要全力以赴,需要妥協,需要更多地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