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胡靜就好像沙漠裏的胡楊樹一樣無視烈日的炙烤,讓人看上去如同退潮後的海麵一樣平靜,就算有微風拂過,人們看到的仍是平靜的海。
三
“一號項目”剛進入施工的穩定階段,王國慶就趕緊回江城了。他似乎感覺到了胡靜心中燃燒的火焰。
“真想每天與你在一起,天天這樣抱著你。”王國慶討好地把頭埋進胡靜胸前那柔軟的乳溝裏,雙手輕撫胡靜的後背,嘴裏發出小孩般夢囈般的聲音。
“哎喲,你咋這樣,我又不是玩具,你這樣不斷騷擾我,我怎麼睡覺啊。”胡靜感覺自己一身冰冷,任憑王國慶怎麼撫弄,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誰說咱們要睡覺啊,咱們的時間這麼寶貴,每一分每一秒都得好好把握。”王國慶感覺自己正腳踩在油門上,急於高速前行。
可接下來的動作就有點掃興了,他還沒有駛上高速公路,汽車就沒油了。
“睡吧。”胡靜本想說別折騰了,再折騰也是白搭。可她意識到這樣說會讓王國慶很沒有麵子,隻好假裝自己很累了。
胡靜掙脫王國慶摟抱她的雙手,她已經習慣以蜷縮的姿勢靠床的右邊躺著。王國慶不甘心就這樣收兵了,又從後麵環抱著胡靜。胡靜不習慣,可她不想讓王國慶看出她心裏的不痛快。
胡靜背過身去是想掩藏她冰冷的眼神。從王國慶撫摸她的那刻起,她就悲哀地發現自己的身子一直是冷的。
“老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繼續努力。”王國慶話音一落,馬上就打起鼾來。
胡靜最受不了這雷鳴般的鼾聲,她的頭痛病又犯了。好不容易才從王國慶如鐵箍一樣環抱著她的雙手中掙脫出來。
披了一件秋衣,沒有開燈,憑著對家的熟悉,她摸黑下樓走到書房的陽台上。夜太深了,小區裏的人家早已熄滅了自家的燈火,連巡邏的保安也躲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打盹去了,路燈似乎都垂下了它們的眼瞼。胡靜感覺到一陣沒有來由的悲傷。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一個人孤苦無依地坐在這陽台上,就著無邊的黑夜,任靈魂在寂寞裏哭泣。
胡靜想起昨天下班時,李嵐拉著她神秘地說:“靜兒,姐夫回來了,你可要好好驗貨啊。”
“怎麼驗啊?”胡靜一臉茫然。
“你傻啊,你沒聽說過‘水滿則溢’啊。看他的量有多少,就知道活兒歇了多久了。”
“這能說明什麼,真是的。”
“你別不信,我這可是有科學依據的。”李嵐見胡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可著急了。
“行了,你那套在我這不好使。”
胡靜此時想起李嵐的話,她情願自己那會兒是聾子。王國慶剛上戰場就草率收兵了,這又說明了什麼呢?難道他的水澆別人田裏去了?
那自己呢,自己的身體又為何這般冰冷?
胡靜越想越糾結,越糾結越煩躁。她走到餐廳端起水杯,足足喝了兩大杯,可依然口幹舌燥,就像她經常把水澆在幹透了的綠蘿根部時,由於多日未澆水,裂縫太多,水一下子就從盆底流了出來。
胡靜感覺自己身上也生出了許多的裂縫,急如洪流的氣息像找到了出口般一陣陣從胸口往外湧。
老習慣,戴上耳機。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把胡靜推向了一個極樂的舞蹈世界。
四
鏡子是舞者的至愛。
王國慶和裝修設計師談小洋樓的裝修時,試探過胡靜對新房的裝修意見,胡靜隻有兩點要求:一是在樓上設計一間舞蹈室,室內四麵都要裝上鏡子;二是在淋浴室內裝上大鏡子。
誇張的肢體扭動,身體噴湧的熱浪化作了一段燃燒的勁舞。這時,也隻有在這時,胡靜才感覺自己像一個真正的舞者。沒有做作的編排,沒有功利的設計,隻有心靈的釋放。
身體也在這樣的搖滾音樂中燃燒起來,直至最後的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