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2)

對於山口尚林和羽仁次郎來說,這些卑賤生命泯滅的數量越大,他的功勞簿就會越輝煌。日本人發瘋般用各種手段殺戮一切出現在視線範圍內的中國人,他們在進行一場殺人遊戲。這些從北平一路殺過來的日軍神經已經變得麻木,驚慌的逃竄和淒厲的叫聲根本激不起他們一星半點的同情。他們機械地操起手中的刺刀紮向中國人,刺刀進入肉體的貫通感讓他們興奮異常,有人在病態地計算著自己的殺人數目,這不僅是功績也是日後可以炫耀的談資。羽仁次郎是這群殺人魔王中的魔頭,這次屠殺對他而言還有另外一層特殊的意義——保全他的性命,如果幸運的話他還可以用血腥的數字去換取少佐的肩章。

一個婦女拖拽著淒厲的叫聲抱著一個嬰兒在街頭狂奔。她是和生命在賽跑,為她自己更為懷裏的孩子。不遠處就是嬉笑的日本兵,他們故意放慢腳步,影子一樣跟隨著這位母親。

他們在進行一場追逐遊戲。

母親累了,她跑到陳家當鋪前,一隻手扶著拴馬石喘息了幾秒,然後再次哭喊著狂奔。

一個日本兵失去了耐性,因為他發現了更好玩的事情——在街角一個傻子正把頭鑽在垃圾堆裏顫抖。他站住腳瞄準母親扣動了扳機,一聲槍響,母親的肩胛骨被穿了一個血洞。恐懼早已掩蓋了疼痛,她再次發足狂奔,身後拖著長長的血跡。等她跑到教堂門口時才發現懷裏的嬰兒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日本兵在炫耀自己的槍法。

母親發出了母獸般的瘮人叫聲,她懷抱嬰兒仰天狂笑。

成安街頭終日流浪的傻子張老二也沒有逃過劫難。他鴕鳥般把半截身體紮進垃圾堆,瘦骨嶙峋的屁股敗葉般在風中抖動。日本兵笑成了一團,士兵舉起槍想在張老二的屁股上來一槍,但自己的屁股卻被狠狠地踹上了一腳。

“混蛋,這種卑賤的支那人隻配用刺刀,帝國的子彈是寶貴的,知道嗎?!”渾身是血的羽仁次郎拿著指揮刀站在他的身後,指揮刀把上的鸚鵡螺在微微晃動。

“哈伊!”日本兵躡手躡腳地端著槍走向張老二。其餘的日本兵忍著笑等待著這場有趣的遊戲。

張老二聽到了對話和腳步聲,他已經無力維持自己這個難看的造型,拱起的身體癱軟在垃圾裏。刺刀紮進了他的屁股,在刀刃拔出的一瞬間,鮮血汩汩而出。已經四十多歲的張老二像是一個受驚的孩子,他蹦跳著大哭。

“截住他!”日本兵四處圍堵,用刺刀在他的大腿、屁股和肚子上亂捅。他們驚奇於這個傻子的生命力是如此強大,這個滿臉胡須的中國人拖著半截腸子一麵哭喊一麵躲避,鮮血灑滿了大街。

羽仁次郎看夠了,他一刀砍掉了張老二的頭顱。

那顆滾落塵埃的肮髒頭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於沒有了疼痛和恐懼。

此時,地獄也好過這人間百倍。

山口尚林跟在群魔亂舞的士兵後麵緩緩地向成安城的中央推進。有幾個日本兵抬著掙紮嚎叫的姑娘從前麵跑過,他欣賞地看著士兵們愉悅的狂笑。對於他,這是對帝國勇士的獎賞,是征服之後的狂歡。

在日本人的殺戮狂潮中,一支奇怪的隊伍出現在街邊。他們穿著絲綢馬褂,戴著瓜皮帽,謙恭地佝僂著身體,站在隊伍最前麵的溫萬鈞打著一麵印有紅色“卍”字標識的旗子,他渾身哆嗦著等候日本人的到來。

日本兵狐疑地望著這群毫無敵意的中國人。

羽仁次郎揮手示意停止前進,他走到這群裝束奇特、態度謙卑的人跟前。

“太君,我們是卍字會的。”溫萬鈞的雙腿在不停地哆嗦,他偷偷地抬起眼皮,看到了羽仁次郎刀鋒上淋漓而下的血。

羽仁次郎用狐疑的目光看了翻譯一眼。

“這個人說他是卍字會的。”翻譯說。

“卍字會?”羽仁次郎鄙夷地望著這群低頭哈腰的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