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規
附考
韋十一娘,宋長安貧女也。嫁同裏鄭氏子。鄭氏喜遊俠,屢諫反目,政和間往邊城從軍,久無音回。伯子不良,每以言語調戲,韋正色拒之。因憶趙道姑自幼相愛,況有道術可傳,遂投姑。姑欣然挈入庵中,教以法術。日暮姑下山,留韋獨宿,戒曰:“勿飲酒及淫色。”韋思深山中,焉有此二事。更餘,一男子逾牆入,韋速起,問之不答。男子近前擁抱,拒不從。彼求益堅,韋抽劍欲擊,彼出劍相刺,甚精利。韋知不及,棄劍哀求曰:“外家命薄,久戒塵心,何忍亂我?且師有明戒。誓不敢犯!”彼以劍加頸逼從。韋引頸受之。其人收劍笑曰:“知子心不變矣!”視之則道姑也。從此盡授其術。
三戒剛暴殘刻剛,美德也。人無剛則柔懦不振,百無一成。這個剛字卻少不得。然剛而無禮,則流於暴,很戾自用,不知退讓,罔顧是非,不恤人言,無禮於舅姑,不和於妯娌,不敬於夫子,虐淩於子侄,苛責於奴婢,是謂“悍婦”。故剛而繼以暴,每多殘忍不仁,刻薄寡恩也。
夫人必有仁慈之心,而後有胞與之量。聖母元君視天下為一家,視中國為一人。凡天上地下,一切物類,莫不保愛。若赤子一般,何嚐起點憎惡之心,而流於殘刻哉。
觀音大士,稱為慈航,以其仁慈成性,普濟眾生,而為浩劫之慈母也,故神氣亦浩劫不朽。如剛暴,則失坤陰柔順之德;殘刻,又無坤濃廣生之量。如此之人,天上選爾何用,地下留爾奚益,不如速死之為愈也,安望長生。
夫惟戒之:性暴者,養以和緩,靄然如春風之宜人,而與物悉無忤也;殘刻者,易以慈惠, 然如時雨之及物,而無人不沾其恩也。見於外如此,而性之在中,無不靈明自在,活活潑潑,渾含生機於無窮矣。而謂慈航觀音,不虛座以待爾哉。
四戒煩惱嗔怒煩惱者,遇事煩勞而生惱恨心也。人生一世,孰無事業,須慢慢做將去。不計功過,不辭辛苦,不憚煩勞,事方有濟。如因煩勞而生惱恨,天下事何者能成。
至養性,更要耐煩。緣此時馳放已久,一旦操存,如生龍活虎,伏之未肯,即伏降之。未肯即降,須從容涵養,不拘不束,勿忘勿助,任其自然。今日養一分,則得一分;明日養一分,又得一分,養到十分,自有圓明時候。
若以難純,而遂生煩惱,其性豈能圓明乎。
嗔怒者,事不如己意,而嗔恨怨怒也。試思天下事,豈盡能如己意。未必嗔怒,而事遂能如己意。
何不思之甚也,亦惟安於所遇耳。況嗔怒心甚者,其心必毒,死多投入毒蛇腹中。夏臘以嗔怒而化蛇,郗後以嗔怒而變蟒,此固明征也。但嗔怒有因煩惱起者,煩惱有由嗔怒生者,二者皆為心累,急戒之可也。
五戒憂思驚恐思傷脾,憂思則氣鬱而不伸。恐傷腎,驚恐則神散而不藏。事未至則憂思不已,事將來而驚恐不休。蔽性之端,亦損精耗神之具。不戒,多成內傷之疾。
戒之之法,惟鎮定空寂,心不留物。憂至則思理,理不能遣,聽其自然,憂之何益。且人所以生此驚恐心者,恐其禍及吾身也。平日仰不愧天,俯不怍人。我無愧於人,人必不害我,何驚之有。即使橫禍忽來,而死生有命,亦順受之而已。聖人泰山崩前而不驚,刀鋸加頸而不恐,神定固也。
昔宛丘以色、聲、香、味、觸、喜、怒、憂、思、悲、恐、驚,試青鳥公,有二者未泯其跡,僅成地仙。學人不於此著力,亦凡夫耳,安冀有成?!六戒目多妄視目為六賊之魁。眼見色,心即為色所牽,而魂從眼漏,其傷在肝。蓋人之魂,夜藏於肝,日寓於目。妄視則魂漏於眼,夜多夢寐。聖人無夢,是以能收眼光內照,不使魂日馳於外,亦不使心為色所引也。故欲收其心,先攝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