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定要二話沒說就帶著鄧聯佳去侄兒家裏。
薑幫番是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學生,薑定要一說要他帶鄧聯佳去辰溪,滿口答應下來,並說:“我在辰溪讀了幾年書,去那裏的每一條路我都熟!”薑幫番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從房裏出來問鄧聯佳:“從這裏去辰溪有三條路,不知仇老板想走哪一條?”
鄧聯佳不假思索地說:“哪條路最近就走哪一條。”
薑幫番於是帶著鄧聯佳上了屋子後麵的山。才爬到半山腰,就聽到後麵的山腳下有人在喊叫:“哥哥,等一下——”
薑幫番停下來:“是我妹妹。”
鄧聯佳問:“你妹妹叫你有什麼事?”
“不知道,”薑幫番於是對山下喊道,“有什麼事?”
“你等一下就知道是什麼事。”
薑幫番說:“還等一會吧,這條路比其他的路近很多,不會誤你的事。”
兩人等了一陣,卻見上來的不是薑定要的妹妹,而是李春花。鄧聯佳很吃驚:“春花同誌,你來幹什麼?”
李春花喘息未定:“你……你不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龍潭……”
“這一次不比往常,會有危險!”
“幹我們這一行的,沒有哪一次不危險。不跟你在一起,我的心裏不踏實。”
鄧聯佳知道勸阻不了她,隻好說:“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就走的?”
“我隻看到諶鴻章一個人回來,隨後又見薑定要匆匆忙忙去找你……”
鄧聯佳歎了口氣:“你呀,真拿你沒辦法!”
三個人繼續爬山。這條所謂的路,其實是羊腸小道,很多時候根本就沒有路,好在薑幫番常在這裏走路。經過兩天兩夜的疾行,於第三天下午四點多到了米慶軒的駐地十裏鋪。
米慶軒聞訊迎了出來,一見麵就神情沉重地說:“這邊的情況你聽說了吧?”
鄧聯佳點頭:“春花同誌都告訴我了。”
“那是辰溪城裏的事,部隊方麵,我和米慶舜的兩個團,被張玉琳強行壓編為一個大隊後,工作上百般刁難,橫生是非,常常置我們於絕境,看樣子這裏已經沒有辦法待下去了。”
鄧聯佳說:“我知道,我正是為這個事趕過來的。有些問題,等見了陳策、米慶舜再說吧。”
米慶軒與鄧聯佳一行來到指揮部,陳策與米慶舜都是心事重重。見麵後,很快就談到部隊目前所麵臨的困境。說到最後,鄧聯佳見眾人都看他,就說:“據我所知,這支部隊所麵臨的不僅僅隻是困境,而是險境!前天在我動身之前,諶祖鏡就派他的心腹向桂元到辰溪來了。”
陳策、米氏兄弟吃驚地說:“他又來幹什麼?”
“如果我的估計沒有錯,他過來,是慫恿張玉琳把你們這支部隊吃了!”鄧聯佳此言一出,陳策、米氏兄弟大驚失色。他接著又說:“十裏鋪離縣城不遠,且無退步之處,一旦張玉琳動手,連藏身之處都沒有一個。因此,當務之急是離開十裏鋪,然後再作下一步打算。”
陳策不愧是軍事行家,一經鄧聯佳提醒就反應過來,他當即去到夥房吩咐提前開飯。
1949年7月28日晚,米慶軒、米慶舜部吃過晚飯後,陳策將兩個團的官兵集合到一起,一番緊急動員後,就從辰溪十裏鋪出發,經過兩晝夜跋山涉水繞道急行,於31日上午,到達了龍頭庵。
部隊在龍頭庵仲屏小學駐紮下來,收整後,隨即有負責情報工作的偵察員從十裏鋪趕過來報告:28日晚,張玉琳率部襲擊了十裏鋪,現正集結更多的人馬向龍頭庵進發。
陳策得報後,立即召開了首腦會議,討論部隊的去向問題。
鄧聯佳說:“到了這一步,我們已經沒有選擇餘地,隻能上羅子山!”
陳策說:“羅子山地形複雜,就算張玉琳傾巢出動,我們也可以憑借有利地形堅持一段時間,但必竟不是長久之計,應有一個安全的退身之處。”
鄧聯佳說:“這個問題,我已經做了考慮,羅子山緊鄰漵浦,情況危急時可以向龍潭方麵求援。”
陳策說:“我最擔心的是,龍潭方麵會不會支援?退一步想,如果他們不願意支援,在戰鬥不利時,可不可以向龍潭撤退?撤到龍潭後,雪峰部隊會不會出問題?你們也知道,張玉琳和雪峰部隊好幾個指揮員是拜把兄弟,他們一聯合,我們就完蛋了。再說,雪峰部隊即使不出問題,我們有這麼多人要吃飯,又將如何籌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