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休題,且說兩人的婚禮在山門燕子岩熱熱鬧鬧地進行,到了拜完堂將要進入洞房時,有人報漵浦龍潭的諶祖鏡、向桂元來了。張雲卿丟下朱紅萍,趕緊出門迎接,把兩人請進書房問道:“那邊的情況如何?”
諶祖鏡連連搖頭說:“很糟糕啊。你走了不久,向承祖就正式打出了解放軍的旗號,張玉琳嚇得不敢過來了。現在最得意的是薑定要、諶鴻章他們,向承祖一天到晚跟在他們的屁股後麵轉來轉去。”
張雲卿皺眉道:“怎麼會成了這樣子呢?”
向桂元插話說:“這樣子還算是好的呢,若不是向承祖阻止,依薑定要的想法,我和諶先生早就被殺了!”
張雲卿趁勢說:“兩位,何不就到武岡這邊來?”
諶祖鏡說:“看一陣子再說,實在不行,再過來不遲。”
張雲卿勸道:“趁著解放軍沒有打過來,你們還有機會,再遲恐怕就來不及了。”
諶祖鏡狡黠地說:“山不轉路轉,路不轉水轉,我會有辦法的。”
張雲卿明白他擔心過來了會被自己吞並,心裏暗罵老狐狸,隻得問:“鄧聯佳還在龍潭嗎?”
諶祖鏡說:“他不在龍潭,回到武岡來了,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米慶軒呢,抓到了沒有?”張雲卿說。
諶祖鏡搖頭:“張玉琳的人沒有用,晚了一步。”
張雲卿歎道:“唉,我真不敢相信,你們會落到這種地步!”
諶祖鏡聽出他話裏有話,明裏同情實則鄙視,隻得說:“劍橫,你不要管我們,還是回洞房去,別冷落了新娘。”
張雲卿這才記起,這是他的新婚之夜,便讓張亞口安排兩位的住所,自己仍回洞房。
洞房裏的朱紅萍聽到外麵的腳步聲,估計是張雲卿回來了,連忙把蓋頭頂了,規矩地坐在床沿上。張雲卿進房後,伸手便揭開朱紅萍的紅蓋頭,樂嗬嗬地說:“你今晚比以前漂亮多了,我特想幹你!”
朱紅萍故作羞怯說:“你好粗魯,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口!”
張雲卿把新郎裝一扔,冷冷一笑說:“別裝了,你早就是我的老婆,還不知道今晚該幹啥嗎?”
朱紅萍幹咳一聲,恢複了已往潑辣的氣勢:“是你老婆怎麼了?虧你還是個玩女人的老手,一點也不懂情調。你想奸屍,老娘就成全你!”說著,硬邦邦躺倒在床上。
張雲卿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隻好陪著笑臉說:“你說,要怎麼樣玩情調?”
朱紅萍這才坐起來,斜他一眼說:“我現在無話跟你說,怪我自己有眼無珠,錯把你當成了一條漢子!”
張雲卿一愣,這輩子經手的女人難以計算,沒有不俯首貼耳的,這場景他還真是頭一次見到,便惱怒地說:“我不是漢子,難道你還是漢子?以前我又不是沒睡過你,今晚是怎麼了?”
“你是睡過我,但那是做生意,今晚是夫妻。如果你隻是想要嫖娼的感覺,又何苦三媒六聘,費盡周折把我娶來?”
“嗬,這話我還真沒辦法駁你——那你說,你還要我怎麼樣,才能算夫妻的感覺?”
“不是我要給你什麼感覺,男女之事,男要歡女必愛,從來是兩情相悅才有趣。兩個人的事情,你怎能叫我一個人來做?我還當你是個風月場中高手呢!”
張雲卿心裏一喜:老鴇就是老鴇,算她這碗飯沒有白吃!轉念又一想——這樣不行,我是男子漢,結婚頭一晚不能讓她占了上風!遂道:“這方麵你當然比我有經驗,被你這樣一說,今晚我連嫖娼的感覺都找不到了。”
朱紅萍是個收放自如,很能把握分寸的情場老手,她一見張雲卿這個樣子,又變得溫柔起來:“劍橫,剛才我都是說氣話,如果我不看好你,會嫁給你嗎?沒感覺不要緊,我們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今晚不一定非要幹那個事——你娶我,也不會就是為了幹那個事吧?我們說點別的好嗎?”
張雲卿瞪著朱紅萍說:“不在床上幹事,你叫我說什麼?”
“隨便你,隻要是你感興趣的話題。”朱紅萍嬌媚一笑。
張雲卿想了想,惡作劇地說:“我就說鄧聯佳,你不介意吧?”
朱紅萍說:“我跟他已經沒有關係,隨便你。”
“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以前不知道,現在聽說了。這個人表麵上大大咧咧,跟了他那麼久,還真看不出是個共產黨。”
“所以我說你很有眼光,你的選擇是對的,否則的話……”
“我以前離開他,是嫌他沒本事。現在想起來,還真有點冤枉了他。我想問一句,你現在娶我,是不是因為我曾經是他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