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寧寧緊張地爬起床,“誰來了?”
“是來和親的公主!”
竹寧寧皺眉,“和親?”
晴兒看起來非常急切,揪著手道“奴婢也不大清楚,隻知道北嘯國欲與我國修好,說是和親,隻是沒想到來地這麼快,王爺已經去迎了!”
竹寧寧下意識地抓緊了裙子“和親對象是誰?”
晴兒抿唇不語,臉色為難。
竹寧寧沒有再問,糾著眉頭走出去,心裏說不清是何感受,好像有什麼東西隔著一層薄膜,隻要輕輕一捅,許多事情就會浮出水麵。
隻是,有一件事她不能忘,她不屬於這裏,必定要回去,這裏的人,隻能是她生命的過客,不能是陪伴。
想到這個,她的腳步慢下來,直至停下來,跟上來的晴兒險些撞到她。
“小姐,怎麼不走了?”
竹寧寧搖搖頭,“不對。”
“什麼不對?”
她還是搖頭,一言不發地蹲下,埋頭在膝蓋間,這種糾結矛盾的狀態似乎要把她折磨瘋了。
過了一會兒,她挪步回去,取出放在枕頭下麵的玉鐲。
自從那天戴了一次沒有成功穿回去,她就沒有再戴上去過,之後被態度驟變的古祺圳氣了直冒火,所以這幾天,她的情緒都還在這上麵,倒是把玉鐲給忽略了。
“小姐,這是……”
晴兒並不認識九魂靈玉,關於它,她和大部分一樣,人都隻是聽說。
竹寧寧沒有回答,腦袋裏跟毛線團似得。
晴兒看著她拿著鐲子欲戴不戴,心裏更加的疑惑。
躊躇了一會兒,鐲子還是滑進了她的手腕。
依舊是涼絲絲的觸感,沒什麼改變。
她輕歎,無力地倒在床上,隻是眼神的輕掃,她捕捉到晴兒捂嘴的動作,瞪大的雙眼裏裝滿了驚恐。
“怎麼了?”她仰起身子。
晴兒說不出話,微微發抖的手指指向她的左手。
竹寧寧感覺到些什麼,遲疑地轉頭過去。
就在這一刹那,她快速地脫下鐲子呼呼地喘著幾口氣,看著半透明的手逐漸恢複,她才慢慢緩過來。
“小姐,晴兒馬上去叫大夫!”
“哎!不……”
話未說完,晴兒已經跑遠了,她驚魂甫定,已經不敢去碰那個鐲子。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回去的預兆,可是,她剛才竟然下意識地逃避回去。
“不行!我不要留在這裏,不要……”
她語無倫次地戴上鐲子,可是這次手沒有再次透明,之後,她試了幾次都是這個結果。
無法解釋的現象讓她疲憊,最後她隻能順其自然,將鐲子戴好。
晚上,她坐在院子裏撐著臉發呆,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總覺得有種不可言說的感覺。
微風拂來,吹散了夏夜的悶熱。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門口的守衛動了動,似乎是在見禮。
她心裏一個咯噔,忙站起來,下一秒,古祺圳已經走進來。
花劍跟在旁邊,“王爺,一切都準備妥當,就等吉日到來。”
“好,派人去公主那邊看看,問問還需要什麼。”
“是。”
主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直接走進房裏,直到聽到關門聲,已經瞪目結舌的竹寧寧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當透明了!
她跑上去想推開門,卻不能,隻能拍門。
“開門!開門!”
屋裏人影晃動,明顯實在交談。
不理她,火氣更加往上冒,即使不明不白,她還是怒了。
隻聽嘭地一聲脆響,竹寧寧踩著倒下的壞門走進去,盯著他,眉頭一皺“看不見我?”
花劍識趣地不說話。
古祺圳收起手中的本子,站起來向她走過去,目光灼灼“你想要什麼?”
“我……”
“無論如何,能做主的人,是你,不是我。”
說完,他沒有停留地出去,留她一人在房間裏,也留給她一句無頭無尾的話。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還是一字未說,隻剩一臉的茫然若失。
到底想要什麼?她也茫然了。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兩天,兩天裏古祺圳沒有回來,她也沒有出去。
身體變透明的情況出現了一次,這次她沒有摘下鐲子,雖然沒有回去,心裏的恐懼卻愈發加重。
她害怕回去?搖頭笑笑,不可能!
煩悶了幾天,她今天總算是出了門,沒人攔她,沒人過問,她就像一縷遊魂,終究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
街市繁鬧,她漫無目的地走著,時不時迎來一些探尋的目光。
擺攤長舌婦忍不住交頭接耳,雖然聲小,竹寧寧還是聽到了。
“她就是那個盜賊吧!怎麼還在這兒呢?”
“聽說是和過世王妃長得像,王爺起了惻隱之心,不然你以為誰能留住她!”
“像有什麼用,公主都來了!”
“就是,看來這姑娘的運氣也到頭了……”
竹寧寧猛地抬頭,他真的要娶親了,可是,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本想出來散心,不想卻是增添煩擾,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她便憋著一股悶氣回到王府。
古祺圳還是不見人影。
自從那天從梅林回來,王府裏的一切好像都突然安靜了,讓她不明不白地不知所措。
隻有晴兒理她。
已經是亥時,晴兒站在床邊給她搖著扇子,看她發呆。
“小姐,時候不早了,該歇息了。”
竹寧寧回神,看了眼門口“古祺圳呢?”
晴兒放下扇子彎腰給她整理床鋪,“王爺估計是不回來了,小姐先睡吧。”
竹寧寧看著她翻弄的動作,一抬眼,“晴兒。”
“嗯?”
“我真的和她很像麼?”
晴兒的手一頓,認真道“晴兒說句實話,若不是親眼目睹王妃下葬,晴兒覺得小姐就是王妃。”
竹寧寧抿唇,雙手不自覺地抓緊了床單,“那道菜……叫什麼?”
那天晴兒隻是講解了做法,並沒有提到名字,若果名字不一樣,那麼,這就可能隻是碰巧而且。
“叫……叫……”晴兒皺著眉,沒有想起來。
“奴婢以前隻是看王妃弄過,名字卻沒有聽到她提起。”
話雖如此,竹寧寧心中仍舊波濤洶湧,不得安寧,就連入睡也不得安穩,想想,從回來到現在,她霸著一個男人的房間,竟然也會覺得心安理得,太奇怪了不是麼?
帶著不安和問號入睡,她終究是睡不好的。
第二天天未亮她已經醒了,如此,又持續了兩天,這兩天裏她沒有出門,害怕,恐懼,糾結,仍然在席卷著她的身心。
透明已蔓延至大腿,雖然很快恢複,她心裏卻清楚,當全身都透明時會是什麼情況。
古祺圳沒有回來,他的王府,好像變成她的了,府裏的人還是沒有過多的詢問。
這一天,窗戶紙上才剛剛蒙上了一層不清晰的白,外頭就有了動靜。
竹寧寧敏感性強,一下就醒了,撐起身子細細聽著,好像有不少人進了院子,她趕緊下床去看。
“哎,你們動作都利索點兒,耽誤了吉時就別怪管家我賞板子!”
“管家,這個掛哪兒啊?”
“那兒,去吧,哎哎,你們小心點啊,別把燈籠給我弄壞嘍!”
對花聲清晰地傳進竹寧寧的耳朵,她隱約猜到什麼,一打開門,外頭人來人往,手裏都拿著些大紅喜慶的物品,而那個管家在中間監督他們布置。
明顯是在布置婚禮。
即使清楚,她還是問了一聲,“你們在做什麼?!”
才出了一聲,其他人就在她旁邊走過,進入房裏布置。
“喂!你們都給我出去!”
她有點炸毛,心裏卻沒底氣,她有什麼資格這樣做?
管家進來,“竹小姐,王爺一向心慈,這前些天你占著這裏我們也不好擺弄,可今天是王爺大喜的日子,我,也隻好這樣了,小姐你要是還沒想起家在哪兒,管家我可以給你安排個去處,隻是今兒個王爺大喜,府裏上下都高興著,不能再由著你了,你們幾個,都給我快點!”
“如果我說不呢?”她咬牙。
“那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畢竟這是王妃進府的頭天,不能讓你這不明不白的人壞了心情。”
管家突然地趾高氣昂,挑起了竹寧寧的怒氣。
眼看著這些人麻溜地快要布置妥當,她心裏糾地很緊。
喜慶遍布每個角落,包括裏麵的小小書屋。
心裏頭那撮火苗終於越來越大,“都給我出去!出去!”
她不再逃避,她承認,她喜歡他,沒來由地。
讓她眼睜睜看著他娶別的女人,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