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阿拉坦並沒有答應幫助我,但我和革吉參逃離劄答闌大本營的計劃並沒有改變。很快我們定下施行計劃的日子來了——劄木合與塔娜的大婚日,那天大家忙著慶祝,互相敬酒,就算有守營的兵士,也定然比平時的鬆懈,更何況那天四麵八方來客,不知有多少部落前來恭賀這北方草原霸主的婚禮,魚龍混雜的,也沒有多少人會注意我們。
婚禮接近,劄木合卻如同往常一樣,每一天必來我賬裏,即使我每一天都無視他,兩人都各做各事,眼神也從接觸過。革吉參說,那裏,是你不看劄木合首領好吧,他一天都要看你好幾回呢,偏你無視人家。我笑笑,搖頭,劄木合,何苦。
如此,計劃的具體時間便隻能是在劄木合拜堂之後,那樣他才不會到我賬裏來,剩下的,便是那倆護衛侍女了。說到她們還要提一提,自那次我與塔娜發生衝突後,她們倆人被劄木合叫了去,回來時身上受了刑罰,待我也較之前更加恭敬了。至於那小奴隸朵歹,前幾日他的傷就已經痊愈,傷好後一張嘴不知有多逗,鬧得我和革吉參大笑的不知多少回。這幾天便會讓他回去,省的行動不便。
今日的大本營比往常的更加熱鬧,雖然我看過鐵木真迎娶孛兒帖的婚禮,可劄答闌部的卻是整個流光溢彩,好比天邊的朝霞。彩綢和彩帶幾乎連掛了大營裏頭所有的蒙古包,主幹道上也鋪滿了五顏六色的地毯。喜慶的小火堆,在造型各異的火撐子裏頭裝飾著場地邊緣,樂隊分別彈奏著火不思,馬頭琴,雅圖嘎還有胡日等等,隊伍壯大,聲勢浩蕩,一早開始就已經震飛了周邊的勤鳥。宰好的牛羊,已經在柵欄外頭的大鍋裏熬製,香味陣陣撲鼻,引人垂涎。
我在賬裏頭準備著逃跑的東西,一位不速之客進了帳,這樣的日子,我沒想到她會到我的蒙古包。她的麵色很不好,不單單是蒼白,更是心碎。我給她倒了茶,她小喝了一口,卻看著茶水久久沒有說話。
“他要率部從黑水回來的前半個月,派人告知的時候特定的要我準備岐山枸沽苗。這是中原的偏茶,並不多見,更不用說草原,我隻當他愛喝,便一人馬不停蹄的到東邊的草原給他找,總算在洪吉拉部找打了,隨後我又日夜兼程的往回趕,趕在他回來的那一天把茶送到了他賬裏。我回自個包裏休整了下,正要出包問問他茶好不好喝,卻聽下人說,那茶他一口沒占,卻是給你泡了一整壺。我之前還好奇他怎麼喝起茶了,原來是為了你。”阿拉坦說這些的時候很平靜,聲調很平穩,沒有一絲的情感波動。
我不知該說什麼,事實上我也說不了什麼,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聽著外頭的鑼鼓熏天,人聲鼎沸,慢慢品味對劄木合的複雜心情和阿拉坦的心意。我們倆人就這麼安靜的坐著,直到劄木合進來。
他看到阿拉坦在我這,眉頭皺了起來,我想他必然是誤會了阿拉坦,趕在他之前開了口,“大妻主,不好意思,我有其他客人了,您一路走好,恕我不送,咱們下次再聊。”
阿拉坦看了我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對劄木合施了禮,很幹脆的走了,真是個要強的女子啊。
“你什麼時候跟阿拉坦能聊天了。”
“兩個同命相憐的人能沒話說嗎?”我不看他,像往常一樣拿著書往床榻上靠著看。他卻上前將我從床上撈了起來,我正要踢他,他笑著開了口。
“怎麼,吃醋了?”
“你才吃醋,我今早吃的是奶皮子,要也是奶腥味,哪來的醋。”
“······伊利,在大本營這麼久,你還是頭次這麼跟我說話。”他似是很開心,眼睛閃亮,唇角張揚。
我看著他,今天他換了新郎裝,藍色的底,靛藍的絲邊,兩個環陽大鞭子從蒙古帽裏鑽出,上麵掛了些寶石裝飾,簡潔又大方,給他的男子氣頻添了許多華麗之感。
“若你我成婚,你應該也是這般打扮吧······嗬嗬,這讓我想起一首歌,‘姑娘要嫁了,新郎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