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曜回過頭，見棉棉不知道為什麼也出現在了手術室門口。
她似乎聽到了寧曜和冷子煜的對話，怔怔望著手術室裏麵的人，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
他蹲下身，握著女兒的手，沒問她怎麼會跑過來，而是說：“棉棉，進去跟斯皓叔叔說一聲再見吧。”
“再見？為什麼要再見？”棉棉含著淚，撲到了寧曜的懷裏。
寧曜抱起棉棉，把她抱進了手術室。
醫生和護士都已經離開了，空蕩蕩的手術室裏，隻有剩下江斯皓孤零零的躺在手術台上。
他臉上的血跡被冷子煜清理過了，眼睛上也蒙了一條白布。
“他，死了嗎？”棉棉的聲音在發抖。
寧曜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低聲說，“棉棉，道別吧。”
棉棉在他的懷中小聲抽泣著，隔了一會兒才抬起頭，望著手術台上的江斯皓，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爸爸，他的手，好涼。”
棉棉緊緊的拉著江斯皓的手，眼淚也越來越多了。
“棉棉，是你嗎？”正在這時候，手術台上的江斯皓卻奇跡般的發出了聲音。
“你醒了？”寧曜震驚地將棉棉放下來，“棉棉，守著他，爸爸去喊冷叔叔過來。”
說完，寧曜飛快地朝外麵走去。
棉棉緊緊抓著江斯皓的手，“斯皓叔叔，是我，我是棉棉。”
“嗯，棉棉，我知道，這個世界上也隻有你，還會拉我的手。”
江斯皓的臉上出現了一點笑意，他甚至有了一點力氣，去拉棉棉的手。
“斯皓叔叔，你剛才真的好害怕，害怕你真的死了。”
“棉棉，不要害怕，我隻是累了。”
棉棉急忙點頭，“爸爸去喊冷叔叔了，冷叔叔是世界上最好的醫生，他一定可以救活你。”
“不用了，棉棉，有你陪著我就好。”
“斯皓叔叔，你……你把你的眼睛給我媽媽了嗎？”棉棉看著他眼睛上的那塊白布，悲傷的問。
江斯皓沒有回答她，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棉棉，以前讓你保守的秘密，你保守了嗎？”
他說的，是讓棉棉隱瞞他們在美國生活一年的事。
“我沒說，我誰都沒有說。”
連最喜歡的媽媽，都不知道這個秘密。
“嗯，你最乖了，現在，你可以幫我再保守一個秘密嗎？”
“什麼秘密？”
“眼睛的秘密，永遠不要告訴媽媽。”
淚水再次默默從棉棉的眼中流出來。
她不明白，為什麼不告訴媽媽呢？媽媽恨斯皓叔叔，如果她知道斯皓叔叔把眼睛給她，一定就不會再恨他了。
但棉棉依舊點頭答應了他：“我答應你，我不會告訴媽媽。”
“棉棉，你真是個天使，下輩子，我希望我也能有一個像你一樣的女兒。”
江斯皓的聲音，明顯弱下去了，剩下的力氣，連臉上的笑意都無法維持了。
棉棉似乎預感到了什麼。
她踮起腳尖，努力地靠近江斯皓，在他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子煜，他真的醒了。”
正在這時候，寧曜扯著冷子煜衝了進來。
看到棉棉趴在手術台上，他急忙走過去，將棉棉抱起來，讓冷子煜查看。
冷子煜試了試江斯皓的鼻息，對著寧曜搖了搖頭。
剛才的反應，是一個將死之人在臨死前最後的回光返照。
現在，江斯皓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