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辛芳菲在領導那裏給你說話,去向問題已不再是問題,喬不群也就有了情緒顧及其餘,去找高副處長落實州州讀書的事。
豈料趕往教育局,高副處長已離開普教處,去了監督處。喬不群感到有些不妙。見著高副處長,才知兩個月前他就調整到監督處做了處長。喬不群心下打鼓,州州讀桃林小學的事,他怕是不容易幫上忙了。嘴上卻笑道:“原來你提拔了,也不通報一聲,也好來給你慶賀慶賀。”高處長歎道:“喬政府是專門給領導寫材料的,碰上某項經濟指標下滑,比如農民收入與上年同比下降,寫材料時真寫上下降兩個字,領導肯定不樂意,必須寫成負增長。我這個普教處副處長來監督處做處長,如果也要叫提拔的話,也隻能叫做負提拔。”
喬不群自然懂高處長的意思,普教處是個業務處室,無論是處長副處長,還是一般幹部,掌的權硬,管的事實。權既硬,事又實,好處也就大大的。監督處卻不同了,機關裏都是黨培養教育多年的領導和幹部,覺悟那麼高,誰也用不著誰監督,誰也監督不了誰,這裏的處長副處長也就有職無權,年頭到年尾沒什麼事可管。沒事管,自然沒油水可揩,從普教處副處長的位置上跑到監督處來做處長,說是提拔,聽是好聽,其實是從濕處到了幹處,高處長說成負提拔,倒也一語破的。
高處長是負提拔還是正提拔,不是喬不群要關心的,他要關心的是兒子讀書的事。高處長已離開普教處,也不知還有無必要給他說說。不過不管怎麼樣,高處長還是教育局的處長,在普教處待的時間又不是一天兩天,關係總還在那裏,能幫上忙也說不定。喬不群試探著說道:“我有一件小事,想勞駕勞駕高教育,不知肯賞臉不?”
高處長嘴上倒也爽快,說:“什麼事吩咐就是,咱們老朋友了,隻要我幫得到的,自然沒話可說。”口氣卻顯得有些虛弱。喬不群想起高處長過去說過的那話:我沒別的能力,你有人要讀書升學什麼的,隻管找我!那口氣何等豪壯。原來這人總得有些硬通貨,硬通貨在手,也就肚裏底氣足,嘴上口氣硬。人在官場,權力就是硬通貨,手上沒這個硬通貨,人硬不起來,嘴巴又還能硬到哪裏去?
喬不群也顧不得那麼多,說了州州讀書的事。高處長說:“我在普教處的時候,桃林小學範校長跟我關係一直不錯,我可以給她打個電話試試。”抓過桌上話筒,撥通範校長手機,報上喬不群身份和州州名字。又點著頭嗯嗯一陣,高處長才放下電話,掉頭對喬不群說:“你究竟是政府領導,範校長口頭答應得還幹脆,已記下你和州州的名字。她也說了,過十幾天就要研究招生的事,到時你再帶了孩子戶口,直接去學校找她便是。”
得了範校長的承諾,喬不群準備告辭,高處長又說道:“我究竟不在普教處了,到時範校長萬一不兌現承諾,也拿她沒法。還是帶你去普教處見見謝處長,讓他寫個條子。”
謝處長非常客氣,趕開圍在桌前的人,說:“今天喬處長不知是第幾個來說孩子讀書的家長了。我一般是不會打招呼寫條子的,不在桃林小學招生範圍想送孩子去那裏讀書的家長太多,確實照顧不過來。不過高處長是老普教處領導,平時也難得給我們下回指示,喬領導又是政府要員,這條子我不寫也說不過去。”拿筆給範校長寫了幾句話。話裏意思明確,喬不群是政府領導,兒子想讀桃林小學,請給予安排為荷。
高處長打過電話,謝處長又寫了條子,算是有了雙保險,事情應該十拿九穩了。聽喬不群說起事情經過,又認真看過謝處長的條子,史宇寒滿心歡喜,也覺得州州進桃林小學已不在話下。為獎賞喬不群的豐功偉績,夜裏史宇寒百般溫柔,像又回到了初婚的日子。近段喬不群情緒不穩,史宇寒也鬱悶得很,兩人好久沒挨邊了。這陣史宇寒上撩下撥,喬不群身上積蓄多時的能量被調動起來,一時變得鬥誌昂揚,堅忍不拔,大展了一回雄風。看來身為男人,要想夜裏中用,首先得白天中用。男人白天不中用,女人夜裏便缺乏積極性。女人缺乏積極性,男人沒法性積極,自然稀泥一樣,堅強不起來。
有潮漲就有潮退,潮退之後,喬不群有些疲倦,昏昏欲睡的樣子。史宇寒的興奮勁卻一時減不下去,跟喬不群說起話來。喬不群也不好隻做正題,扔下附加題不管,努力打起精神,有一句沒一句答著腔。
一聊聊到郝龍泉,史宇寒說:“州州讀桃林小學看來已沒太大問題,你也該考慮考慮表哥的事了。”喬不群不置可否,隻含含糊糊嗯嗯兩聲,像塞了一嘴牛屎似的。史宇寒又幸福地說:“那晚表哥來我家,開始你沒回來,表哥提到你,可是一臉的佩服,說你是個人才。待的碼頭又大,下麵各部門都要在你們正確領導下開展工作,找部門辦什麼事容易。”喬不群說:“別聽他胡扯。你們學校屬商業局管,商業局是政府組成部門,你問問他們,我幾時正確領導過他們?”史宇寒說:“表哥這不是高看你嗎?你還不樂意?”